本來從未有過想法在2008年的北京奧運期間與之發生什麼親密接觸,從各種資訊渠道傳來的諸如安檢、查證、高價住宿等等消息已經讓我們這些沒什麼辦法的勞動人民絕了親歷的念頭,況且公司又不放假,即使
之後是周六、周日,天氣悶熱,沒什麼地方好去,正好待在家裡看電視上的奧運,再然後是星期一了,又是朝九晚五的日子,每天下了班也早早地往家跑,吃晚飯就在電視機前看中國軍團如何砍瓜切菜般地奪金掠銀。當然這對我來說與四年前看雅典奧運會所過的日子沒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唯一不同的就是那次有時差,我們晚上看的直播是人家那邊中午下午的事情,大多數項目放在晚上的決賽可就是我們半夜的時間了,這次的好處就是基本用不著我們熬夜了。
變化出現在
這時給頭兒撥了個電話,按照原計劃他應該也是下午到北京了,誰知電話通了之後他的那班機已經降落,不過降在天津了,北京在下雷雨,機場關閉,他正在飛機上坐著等通知呢。這下心想糟了,又要晚點了,跑到咨詢台去問了一下,嘿嘿,有一班中午一點起飛去北京的航班,飛了40分鐘還掉頭降回來了,不幸的乘客們現在還都在飛機上坐著等呢。好吧,相比之下,我還算幸運了,怎麼說在候機室裡也比在機艙中舒服一點。
下午4點的飛機一直等到7點半起飛,在候機室裡將本應在飛機上享用的飛機餐解決了,還在電視屏幕上“親眼”目睹了俺們中國女子射箭隊的張娟娟在個人賽的半決賽和決賽中將兩位韓國隊的頂尖高手一一斬落,也好,如果航班正點的話也不能第一時間見證這麼刺激經典的歷史時刻了。建議中國國家男子足球隊都去國家射箭隊進行封閉性的訓練,練習用腳拉弓,期間按照見習生的待遇辦理,最好不要讓他們身上還有錢可以去高級賓館裡開房洗個澡。
臨起飛的時候又給老板打了個電話,得知他已經到北京了,不過是在天津機場下來的,然後費了些周折去天津站坐新近
飛機晚上十點半在北京降落,坐車進入北京市區,雨已經停了,雨後清爽的氣息彌漫在夜幕中不斷變換的霓虹中。因為6月份時來過北京,這之間的變化還是很明顯。那時還沒有限行,車道上還是擁塞,天色也是灰蒙蒙的。現在分單雙號了,外地車難進京了,公務和會展活動也少了,道路順暢的很,以前從機場到市區個多小時的路程現在30分鐘就夠了,雨後的夜空中可以看見絮狀的雲影。一路疾駛,兩旁飛速倒退的樓房巨廈燈火彩妝,映在車窗上光影疊現、流螢逸彩,雖已是晚上十一點,卻俨然一座不夜城的景象,當然,各種濃厚的奧運元素沿路遍布:“京字印”、“福娃”、“One world One dream”……
住的地方是北京西客站附近的中土大廈,掛牌的四星,不過我總覺得北京的四星都有走關系的成分,按照廣州的標准,可以說是准五星的價格,三星多一點的檔次。不過現在是奧運期間,那可更不一般,房間是會務方統一下訂單的,算是協議價,每間房要1500多元一天,以前來這裡住的會議價才400,如果要自己掏腰包,除非是走大運中了開閉幕或者中國男籃對“夢八”那場的票簽,其他的就沒有什麼必要了。
放下行李後到頭兒的房間裡碰面,他正開著電視看奧運,我們將第二天會議的內容簡單略曰地過了一道。其實我總私下認為,這期間在北京除了奧運會,別的會都沒有什麼開的必要,有什麼問題要不就搞電視電話會議,要不就移師他地。聽說奧運期間北京許多企業公司單位都動員員工休年假,許多人都趁此外出度假,謂之“避運”,把北京留給奧運。
晚上頭兒有私人活動,不方便帶我去,我自己在房間裡將今天的會議內容整理備案。但是現在我得說,我的老板確實是在正確的時間、正確的地點,做了一件正確的事,十點多,他打電話來,告訴我第二天的比賽票搞定了,下午一場乒乓球晚上一場足球,意思肯定是讓我和他一起去了。和老板出差的好處就是,老板去搞點小便宜的時候一般不好意思不帶上你,這也可視為鞍前馬後的一點回報,當然,我指的是大多數的老板,極個別的不在此列。
到了大堂已有合同單位的伙計在候著了,當然這全都是巴結頭兒的,票多半也是他們弄的,我跟在後面屁巅屁巅地沾點光。他們先拉我們去吃飯,兜了半個多小時去吃山西菜,挺普通的東西五個人竟也花了七、八百大洋,那店子還不是一般地旺,在北京要混個人樣兒出來確實不易。吃完飯直接開車到北京大學體育館,送票的人就候在門外,下午兩點半的一場乒乓球男團半決賽:日本對德國,票面價¥500,那幾位仁兄在頭兒面前表功似地說票不好弄,這票倒了一手比票價加了三百塊錢。看來到北京看奧運還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事,按時髦的說法,這是實力的體現,當然,我說的是我們老板的實力。
體育館門外五色斑斓、彩旗招展,身著藍白T恤的志願者一路引導著我們前進。安檢處是在館前廣場外搭的帳篷,在整個安檢程序過程中,年輕的志願者們兢兢業業、一絲不苟地履行著職責,看得出來,這些年青人是懷著一顆顆多麼虔誠的心在參與到奧運中來,多麼甘願地成為這個龐大的運轉系統中的一顆螺絲釘並以此為榮。從某種程度上說,奧運會也是舉辦城市和舉辦國的市民素質的催化劑。
過了安檢,進入館前廣場,在和煦的陽光下,三三兩兩的人群悠閒地漫步,觀賽的人看起來似乎並不太多。還有時間,人們都在場館和雕塑前留影,多數人手揚門票,作一臉幸福狀的樣子。當然我和頭兒也未能免俗,你拍我我拍你,中國的百年奧運機會啊,能沾上點邊也是足令人興奮的。
比賽的過程倒沒有什麼可描述的,反正事不關己,純粹看看熱鬧而已,不過這兩隊倒還水平相當,你來我往,爭奪得異常激烈,現場的志願者和大屏幕有意識地引導大家喝彩鼓掌跺腳搞人浪,氣氛挺好。我是第一次現場看乒乓球比賽,而且這還是奧運比賽,總體感覺組織工作還是井井有條,觀眾們的素質也不錯,日本、德國兩隊輪番加油,整個比賽可能因為沒有中國隊的緣故,除了少數日本、德國觀眾在有組織地喊口號外,其他人更象是在參加一場大party,比賽間歇時,有一只人偶大熊貓吉祥物跑出來在場地邊跳街舞,更是將全場氣氛推向了高潮。
我們在德國隊2:1暫時領先,第四盤正在激烈鏖戰的時候抽身離座,因為其時已經五點了,在工體的足球比賽是六點,北大在城西北,工體在城東南,基本要打個斜對穿,不得不走了。當然,在奧運會期間可以趕場也是一件快樂的事。
奧運期間的的士司機風格是真高,我們在北大體育館前攔車攔了好一會兒,好不容易攔了一輛,一上去問我們去哪兒,那司機大姐就向我們抱歉,說她要交班了,不順路,其實她挺想做這趟活兒,能跑40塊呢,然後說拉我們到附近能打車去的地方。約莫轉了三、四分鐘,終於將我們載到一個有的士打的地方,還一個勁地對我們說不好意思,當然她也沒收我們錢。這是我有生以來搭的印象最深的一次的士,雖然只有短短的幾分鐘,我寧願相信這不會只是個別行為,我也寧願相信這不會只是奧運期間的行為,若如此,這就應該是奧運對北京起碼是服務行業所造就的無形價值,讓任何一個外地人實實在在地感受到了北京的誠意,好像那首正熱的歌裡唱的一樣:北京歡迎你,用的士感動你。但願以後來北京依然還可以享受到如此真摯的熱情。
那位的士大姐沒說錯,從北大斜穿到工體真花了40多元,一路上車行順暢,沒有塞車因素,北京確實大,“開懷容納天地”這詞確不是蒙頭作出來的,這是一種皇城大都的自得和自信,不可一世的成吉思汗的元大都也就是後來的北京。在車行的路上還看到了那座形似火炬造型獨特的樓廈,因為它的形狀,離老遠便不得不讓你注目,樓外立面中央的屏幕也是巨大無比,正放著郭晶晶和吳敏霞領獎的畫面,奧運氣氛無處不在,讓你躲無可躲。
工體的安檢似乎比北大那邊的緊張了一些,可能是因為觀眾多的關系,這裡比北大體育館明顯熱鬧了許多倍,觀眾的年齡也比較年輕,美女不少。這場是1/4淘汰賽,決賽的兩支隊是意大利和比利時,正是比利時隊將壯志滿腔的中國隊淘汰出局,意大利隊又比較受中國球迷歡迎,且讓我們阿Q 式地希望意大利隊為中國隊復仇吧。
晚飯是來不及吃了,工體場外環道上都是賣飲料和零食的攤點,都是贊助商的東西,胡亂買了一些就小跑著入場了。
我們進到場內時著實讓我吃了一驚,只見看台上滿滿地都是人,可以說是座無虛席,後來場內的播音宣布的入場人數是伍萬多人,而這只是一場和東道主無關且只是青年隊水平的足球比賽。經此親身體驗,我相信這屆奧運會確實應該是有史以來最成功的一屆了,因為本屆奧運的運動成績有目共睹,而入場觀賽人數一項,別的國度,恐怕再難有此盛況。我想,任誰做奧委會主席,目睹此景此情,只能更加堅定地說當初將奧運會主辦權交付給中國是多麼地正確而英明。
場上的兩支青年軍你來我往,大打攻勢足球,場上的五萬多人隨性吶喊,無論哪支隊攻到對方禁區前沿就可以一起鼓噪跺腳,十分熱鬧。不過十幾分鐘後,意大利隊一個單刀球被比利時隊犯規破壞,裁判毫不猶豫判了點球並將犯規隊員紅牌罰出場,此時場上觀眾噓聲四起,一場勢均力敵的比賽可能就此被裁判扼殺。
意大利隊的點球一蹴而就,場上轟然,我們都認為意大利隊將迎來一場大勝,誰曾想沒過幾分鐘,比利時隊通過一個角球頭球破門將比分扳平了,場上觀眾象炸開了鍋,聲浪滔天,在極少數比利時球迷的鼓動和帶領下,全場高喊“比利時比利時”。說實話,多打一人的意大利隊並沒有表現出與其名聲相配的實力,反而少打一人的比利時隊顯得更積極,戰術配合套路更清晰更有攻擊性,因此比利時隊的進攻更具威脅性,看來中國隊被其淘汰一點都不冤,確實是技不如人。從另一方面來看,歐洲青年隊之間的實力對比還真不能以他們成年隊的檔次來套,不象我們中國,國奧隊基本就是准國家隊了。
意大利隊並沒有顯現出多打一人的優勢,整支隊伍的攻防節奏拖沓而漫不經心,似乎毫不著急,終於在上半場臨近結束時為此付出了代價,比利時隊出其不意通過快速反擊又打進一球,反超了。此時整個觀眾席沸騰了,五萬多人呼聲響徹工體,這樣的比賽激動人心,這樣的隊伍令人起敬,中國國奧隊今天應該全體到場觀摩,並在賽後每人寫觀感。
中場休息的時候,熱鬧的氣氛一刻不曾稍息,歡快的樂曲在體育場的上空回蕩,足球寶貝們和福娃人偶出來繞場作秀,著裝清涼的美女們變換著不同的隊型,舒展著柔美的腰肢,舞動著熱烈的舞步,將場邊觀眾情緒調動至極致。可惜我所處的位置離跑道蠻有一段距離,雖看不清美女的細節,但是身材都是一級棒,我們中國泱泱大國,萬裡挑一的標准,絕對是精華,前排觀眾眼福非淺呀。
下半場的比賽依然激烈,落後的意大利隊大舉反攻,無奈在比利時隊的積極防守下好似無從下手,不過在中段的時候依靠一個模稜兩可的判罰又獲得一個點球並在次罰進。但是戲劇性的場面過了不久再次出現,比利時隊從後場發起進攻,三傳兩遞後在對方禁區前沿射門,球又進了,3:2,比分再次反超,工體再次變成沸騰的油鍋。我絕對不贊成黃健翔提出的將足球清除出奧運賽場的建議,競賽水平的檔次是另外一回事,最起碼能讓幾萬人一起歡呼狂熱的只有足球賽,就讓幾萬人在奧運的賽場上狂歡吧,這是多麼有意義的事。
這場比賽進程猶如一場懸疑的戲劇,依然有著令人不可琢磨的變化。比利時隊再次反超後,意大利隊的教練竟然將守門員替換下來,其實意大利隊的失球並不全是守門員的責任,應該是他們的技戰術和臨場發揮的問題,教練此舉無疑有推卸責任之嫌,就好像謝主席說女足隊員們主要是沒練“叉腰肌”所以輸了球。時間無多急於扳平的意大利隊情緒越來越急躁,其新換上的守門員隨後在一次開門球時將干擾其開球的比利時隊員野蠻地放倒,於是被直接紅牌罰下,十人應戰的意大利隊終於沒再獲得任何機會,以防守著稱的意大利隊終於被大半場少打一人的比利時隊擊敗。中國國奧隊如親臨現場,必定只能哀歎命不好,因為他們所在小組的兩支出線球隊:巴西和比利時,都進入了四強,猶如2002年中國隊唯一一次世界杯之旅的情況一樣,或許這種結果也可以讓他們心安理得地解釋輸球輸得理所當然。
散場後的人流如潮水般從出口處漫延,維持秩序的警察和志願者很多,為了平安奧運,有很多人必須付出全部的熱情和精力。我和頭兒從大路拐入小巷穿行了許久才攔到的士,的士向著西客站方向疾駛,夜色中的北京燈火璀璨、氣象萬千,籠罩著一層誘人的氣息。
回到住處的酒店大門前,興奮的心情尚未完全平復,一邊下車一邊還在和頭兒討論剛才那場一波三折的比賽,無論如何,一場互有往來五個進球的比賽發生在自己親歷的奧運賽場上更定是令人回味的。
進到酒店大堂裡,又看見一群人圍坐在大堂吧裡對著電視屏幕呼喝,不用說就是在看奧運,近前一瞄,哦,原來是中國對德國的男籃比賽,這可是關鍵一戰,而且比賽已近尾聲。於是趕快上去房間裡閉門觀賽,及時見證了中國男籃最後關頭力挽狂瀾挺進前八的驚喜時刻。而在第二天的凌晨,又在電視上目睹了女網雙打鄭潔、晏紫頑強力搏、大逆轉挺進半決賽的一幕。雖在電視機前堅守至凌晨三點,但套用一句小學作文時常用的結尾句來說:這是多麼有意義而令人難忘的一天。
我和頭兒是
試想經過多少年後,當我翻出北京奧運的比賽票根,也許一定會用手撫過2008.8.16這一行阿拉伯數字的組合,然後,腦海中又回味起那一個風和日麗的北京夏天。
(北大體育館外)
(過安檢前查包)
(比賽雙方隊員入場)
(火炬大廈)
(祥雲)
(足球寶貝和福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