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夜裡,阿木呆呆地望著牆上的時鐘“滴答滴答”地轉,腦子裡蹦出了一句話:1979年,有一位偉人在中國的南海邊畫了一個圈……阿木決定:2009年,他要向北畫一個圓,直徑是政治中心北京,兩個半圓分別是合肥、泰安和天津、連雲港,工具用四個輪子,時間是年休。
為把圓畫得完美而精彩,阿木每晚上網查酒店、定房間,研究前人游記、收集景區資料,阿木嫂則作為大內總管,負責籌備後勤保障,只有阿木囡盡顯淑女本色,除對老爹長時間占用電腦,致使自己不能玩游戲表示一些不滿外,鎮定自若,只偶爾表現些許出行後不用做作業的期待。
No.1
在經歷了持續高溫和百年難遇的日全食後,阿木家出發了,可能老天爺為阿木夫婦之辛勞所感動,出行當日,全然換了身行頭,暑氣散盡,雨霧迷漫,高速公路上,更是暴雨傾盆。阿木把雨刮器開到最大,前方仍是朦胧一片,霧裡看花,70碼的時速,一直持續到湖州。“真是貴人出門多雨水。”阿木嫂倒很會解嘲,只愁得阿木同志小心加謹慎,提防提防再提防:“人算就是不如天算啊,還是少做貴人吧。”耗時自然比預計多了不少,路邊之景阿木趁著慢車速倒也能多看上幾眼。
經杭州余杭,阿木對幾座鐵塔啧啧驚歎:估計是去瓶窯變的,你看那一基塔上居然掛著四條500千伏線路。那造型、那氣魄,就象一巨人猿臂輕舒,拈起一串串冰糖葫蘆,是節省成本?應用高科技?亦或是線路通道實在太緊張了。“職業病!出門休假看到電桿還要感歎。”阿木嫂沒等阿木再感慨下去就取笑道。“總比你們出門還就知道埋頭看書要好,那書啥時候不能看啊,這麼好的景致都錯過了。”阿木反駁道。“高速邊有什麼好風景?專心開好你的車!”“這你就不懂了,好風景一向在路上!”……
江南景致倒真是大同,就這樣一路說笑著,轉眼間已進安徽境內。
安徽人民很熱情。古人十裡設亭相迎,安徽高速在入口立一大牌坊相待,似乎是在歡迎全國人民都來此拉動內需為盼。不過從車流來看,效果很不明顯,路上的車實在少得可憐,基本不能稱為“流”,只能說是點綴了幾輛貨車,貨車開得很守規矩,基本不占超車道,按規定速度行駛。阿木將車穩在140碼,是前無堵截,後無追兵,一馬平川任君馳騁。“在這裡做收費員估計很舒服,悠閒哦,大部分時間可以打盹兒。”阿木又開始高談闊論。“若與江浙滬那如織的車流相比,這裡簡直就是駕車者的天堂,本人強烈建議安徽有關部門,將高速兼作F1練習賽道或飙車專用,定可增加GDP。”
行過500公裡,阿木的車開進了此行的第一個駐地——合肥市區。“作為一個省會城市,這裡的交通還真有些亂,雖然那交警很負責很認真地在指揮。你看那手勢,很規范啊!”阿木看著亂穿馬路的行人和助動車說道。“他們的衣著看上去比較土啊!”阿木嫂目光的焦點與阿木有著質的差別。
找定賓館,阿木一家逛了逛逍遙津公園,園內有一些三國的典故,但看著沒啥意思,也就是個供人散步的公園,老家這種東東太多了,包公祠倒是有名,不過聽當地人說也就是一廟,頓時沒了興趣,時近傍晚,還是去解決肚子的問題吧。阿木囡自告奮勇,在網上搜索許久,欽點了“一品小廚私房菜館”,說很有合肥特色,阿木一向對吃沒啥要求,一看此館被評價消費不高,立馬贊成。於是先電話聯系,不通,問114,沒登記。“那我們直接殺將過去。”阿木一般很少打這樣無准備的戰,可能實在是看著網上介紹這店即特色又便宜吧。
於是找到那條街,一路問將過去,但路人皆搖頭。回到車上,阿木問阿木嫂,我看上去像壞人嗎?怎麼他們看我要麼搖頭,要麼逃開?還是合肥壞人太多,大家見到外地人都繞著走。無奈之下,一家人只得悻悻然返回賓館,哪成想賓館的中餐廳也自稱私房菜,真是尋它千百度,一回頭它就在……可阿木囡還不願意了,說不吃這私房菜,看上了酒店內的瑞士自助餐,阿木一看:乖乖,每位68元啊!你個小肚肚能裝多少啊?阿木有點兒心痛荷包裡的銀子。阿木嫂說,開了一天的車,又走了這麼多路,全當犒勞一下自己吧。阿木囡在一旁偷笑。
No.2
向北進入江蘇高速,在服務區加油讓阿木頗感意外。服務生說只有乙醇汽油,阿木倒是聽說過這種汽油,但從沒加過,正詫異間,服務生解釋道,江蘇省內都是乙醇汽油,跟無鉛的一樣,就是力氣小點兒,人家奔馳都在加呢,沒事兒。後面一輛大奔的駕駛員更要叫苦,97號油沒有,服務生說加93號再配一瓶添加劑就行,下一個加油站還有200公裡呢!阿木相信:存在即合理,既然江蘇都用這油,必有其道理,可能燃燒更充分,更環保吧,加就加吧,不加也不成啊。阿木拿出加油卡。“我們這兒沒聯網,油卡不能用。”“你們不是中國石化嗎?怎麼不能用卡?”“我們是加盟站。”阿木搞不懂同寫著中國石化的加油站,這加盟站是什麼概念,人家既然沒聯網,只能付現了。不成想卻為以後的高速遇險埋下了伏筆,此乃後話,暫且不提。
行近600公裡高速,過江蘇,阿木一家到達了山東的泰安,著名的泰山所在地。泰安不愧為旅游勝地,城南開發區的道路讓阿木甚為稱道,一個縣級市把城市道路修建得如大城市的迎賓大道似的,兩側的綠化層次分明,色彩豐富。阿木一個勁兒地叫阿木囡看,阿木囡抬頭瞥了一眼說,這有什麼稀奇的,不過就幾棵樹而已嘛。“這小兔崽子!你道這裡是海南啊!”阿木心裡沒好氣的暗暗說道。
泰山區人氣頗旺,道路上汽車、摩托紛雜穿行,人流如織,行人的衣著打扮明顯比合肥要時尚許多,道路兩旁林立各式品牌專賣店,阿木囡手拿中意的冰激凌開心不已。阿木則拿出相機,對著岱廟前一滄桑而健壯的參天古樹以及牌樓一氣狂拍。
岱廟,泰山最大、最完整的古建築群,為道教神府,是歷代帝王舉行封禅大典和祭祀泰山神的地方。其天贶殿與北京故宮太和殿,曲阜的大成殿,合稱為“中國古代三大宮殿”。廟內古柏蔽蔭,碑碣林立,銅亭鐵塔寺院,每一物都有其豐富的歷史典故和濃厚的文化內涵。阿木一家隨人流東瞧西逛,時不時聽導游說上一、二段,似懂非懂地轉完了岱廟。
登泰山,阿木經過缜密測算,計劃走既經典又相對省力且安全的路線:從紅門出發,經中天門,上南天門,走天街,到玉皇頂,再回南天門纜車下到桃花源,換中巴,車游至桃花峪,打的回賓館。阿木嫂和阿木囡對線路也很滿意,個個信心滿滿。
一早,阿木換上特意為登山而網購的輕便球鞋,背起裝著水瓶和食物的行囊,母女二人塗滿防曬霜,阿木嫂撐一把出門必不離身的長柄傘,來到山腳下,見眾人皆人手一拐杖,也立馬給阿木囡配了一根,再在手臂上綁上兩條小毛巾,三人裝備精良,雄赳赳氣昂昂地從孔子登臨處開始登山。
泰山其實並不高,1550米的海拔,在五岳中次於恆山、華山,僅是老三。而其赫稱“五岳之長”,民間版本是傳說盤古神人死後,頭為東岳,左臂為南岳,右臂為北岳,足為西岳,泰山自然為五岳之首了。宗教的說法是五岳於天干地支世界萬物各有分管,而東岳泰山掌管的是萬物之靈——人,當然為首。而泰山所處的地理位置、被歷代帝王神化、被文人墨客美化等原因,更奠定了泰山在人們心目中特殊而神聖的地位。
正門上山之路稱為御道,與岱廟在一條中軸線上,是泰山精華所在。沿途林蔭夾道,石階盤旋,峰巒競秀,泉溪爭流,自然景觀雄奇秀美。古往今來,從帝王將相、文人騷客、達官顯貴,到普通百姓、進山朝拜許願還願的香客,都沿此路一步一步攀至極頂。
經多年經營構築,此道如今甚完善。景觀提示醒目,石階堅固齊整,險峻之處有護欄,石刻碑石漆抹清晰,珍貴古木銘牌保護,路邊時有或古樸、或典雅的酒店和茶肆,供游人小斟、小憩。只是6666級台階還是令人有些瞠目,比如對阿木母女。
一聽要爬6千級台階,阿木嫂先驚叫起來,連連宣稱自己絕無此能力,阿木囡受了母親的影響也迅速響應,走一段就叫一遍累了,要休息,而時不時有挑著水果和食品的挑夫從他們身邊超過。阿木指著挑夫對女兒說,你看人家挑那麼重的東西都身不晃腳不停地走呢,你拄著拐杖還嫌累啊?那我把拐杖給他們好了。女兒回應道。阿木語塞。
行至斗母宮,母女在茶室休息,阿木一人岔路探訪經石峪。一巖石坡的石刻經文,著實壯觀,被譽為“中國摩崖刻石博物館”的泰山,據說有2千多處刻石,僅從經石峪就可見一斑。阿木對書法知之甚少,女兒在此方面倒有些興趣,卻不肯多行一步來看,於是阿木繞著山坡拍了個遍。回斗母宮時見一當地人挑著兩只水桶,好生奇怪。原來居於泰山腳下的當地人喜歡用山上的泉水來泡茶,他們50元辦張年卡,每天清晨上山挑兩桶泉水,既鍛煉了身體,又可品泯甘冽清泉,一舉兩得。
再登山,路邊隔三差五就有人“表演”煎餅卷大蔥。只見攤主右手持鏟,鏟起一團玉米糊,攤於平鍋上,左手握著鍋邊一拽,鍋飛速地轉了起來,玉米糊在小鏟的調教下,聽話地貼於鍋面上,待結成片,放上大蔥,上下左右一折,抹上醬,疊成一卷,就成了一套。“口味不錯,與我們的面饽饽有一拼,就是玉米面感覺粗一些。”阿木邊吃邊評。而阿木囡則追求時尚,要了套煎餅卷火腿腸,少了地方特色。
到了中天門,與從天地廣場坐中巴車上來的相聚,游人一下驟增。“後面的景致是泰山精華中的精華!你們不走上去要後悔一輩子的!!”在阿木不斷花言巧語的誘惑下,阿木母女終於放棄了坐纜車上南天門的念頭,決定步行。眾多游人在高高的台階上展示著各種上山的姿勢:跳的,背的,攙的,拉的,橫走的,四肢並用的,不一而足,面部表情大多痛苦不堪。800、1000、1200米。“這個該死的南天門怎麼還看不到啊?”阿木禁不住叫了一聲,引得眾人大笑。到十八盤,阿木囡決定數台階:走50級休息一分鐘。這使得隨後的登山過程更顯漫長無際,不過好歹目標總在前方。阿木不停地說:看,前面就到了,南天門。在說了N次之後,阿木的相機裡終於小小地顯出了南天門模糊的影子。
南天門上人潮湧動,阿木母女再也不相信阿木的“鬼話”,堅決不上天街了。於是阿木獨向天街,當站在1520米的台階上,已看到泰山之巅玉皇頂時,接到了阿木嫂的短信:冷死了,速回!阿木無限深情地望了一眼玉皇頂,按了張照片,無奈地返回了。
坐在下山的纜車上,望著泰山向身後移去,阿木頗為怅然道:“我們既沒看日出,也無緣泰山之雲騰霧繞、霞光萬丈,空留遺憾啊!”阿木嫂舒服地靠在座位上,開心地說:“留點兒遺憾下回再來嘛。”“說得輕巧,來一回那麼容易啊!這陰天,我是一張好片子都沒拍到。”“這樣的天最好,否則曬死了。現在我們來跟對面纜車上的人打招呼了,看他們怎麼反應,這樣可以鍛煉自己與陌生人打交道的能力。”這個建議立即得到了阿木囡的積極響應。兩人熱情地向擦肩而過的纜車打著手勢,大喊大叫起來,那邊有的人一臉茫然,有的則猛然醒悟,也微笑地回一個手勢……
纜車過後換中巴,中巴開到底就算是游完桃花峪了。下了中巴阿木算好有公交車可回市區,左瞧右看還沒發現車站,一年青人主動上前搭讪。“師傅打車嗎?我今天第一腳生意,便宜的,40塊。”阿木一看是輛沒出租標志的QQ,紅色的黑車,讓了5塊,年青人也干脆,走!上了車,阿木發現這黑車並不黑,的士司機也很會聊天,向阿木介紹著泰山的經濟發展,說泰山消費不高,平均收入也低,自己開車是第二職業,賺點零錢。聽阿木說來自浙江,直說南方人有錢,又說自己曾在廣東那邊打過工,看那邊的人真會做生意,錢來得快,生活好,光吃一餐都好幾千,羨慕啊。阿木說南方也不都是有錢人,不過南方人相對腦子活些,也勤快。年青人很是贊同。一直將阿木一家送到了賓館門口。
下山坐纜車、轉中巴、乘的士,現代交通工具的交替使用,讓阿木一家並沒有感到體力有多少透支。晚飯三人特意步行去網上很有名氣的巨鼎海鮮餃子城。阿木嫂點起菜來相當有氣魄,三盤餃子外加四個菜,沒想到北方人更實沉,每個菜都盤大量多,擺了滿滿一桌,令人咋舌。阿木心裡直犯嘀咕,點菜時那小妹怎麼也不提醒一聲,我們這一家就是飯桶也吃不完這麼多東西啊。浪費了可惜,打包吧。明天當早點。可誰會吃啊?
飯後三人意猶未盡,再去餃子城對面的廣場閒逛,別看泰安城市不大,這廣場建得還是相當有品味嘞。小朋友們在玩兩輪滑板,這種滑板南方很少見,南方多為四輪滑板或是滑輪鞋。還有人在學教三節棍,一群孩子像模像樣地耍著,這東西阿木在電視上見過,現場表演倒也是第一次。廣場背後是一片綠地和全民健身器,邊上還有一個湖,湖上游船搖弋。“這小地方的生活蠻有滋有味的哦。”阿木由衷地贊歎。
泰安的夜並不寧靜,歌廳、舞廳等娛樂場所的分貝一點兒不亞於白天馬路上的噪音。只不過阿木一家這會兒倒真有點兒累了,樓下歌聲飛揚,鼓點震天,阿木沉沉地睡去了。
“明天進京還有500公裡路要跑呢。”阿木在夢中說。
No.3
早早起床,阿木三人吃了北方的饸饹面,咂巴咂巴嘴繼續趕路。
一路基本無事,除了服務區的飯很難吃,“魯”字頭的車很霸,京滬高速大塞車之外,阿木順利進入京津唐高速,憑借導航的指引,似乎比預計時間更早接近京城。阿木正得意間,見“進京車輛辦理通行證請進服務區”的牌子從頭頂一晃而過,也就在這詫異間,車子錯過了進服務區的時機。阿木想,這通行證一定要辦嗎?要辦的話,進城後總也能辦吧。思量間過了六環的收費站。為保險起見,阿木還是停車去問路邊的協警,協警非常熱情:城裡也有辦的,在***。阿木自信一定能夠找到那個聞所未聞的地名,但時間寶貴。“那不辦有什麼後果嗎?”阿木問道。“後果?不辦就是違法!在五環之內被抓住罰100元。”協警認真地說。乖乖,皇城根兒下法制嚴明,罰款事小,丟人事大。還是老老實實回去補辦吧。阿木重繞回高速,費了不少周折找到了剛才錯過的服務區。誰知辦證非常簡單:交上駕駛證、行駛證,警察看了一眼,在通行證上寫了個日期和車牌號,遞了出來——有效期7天,免費!唉,就這啊?在過收費站時順便發一張不就行了?何必設在服務區裡啊?費時費力,京城裡辦事真是丁卯分明。阿木又想提合理化建議了。
一進三環,阿木就發現路上的岔口明顯比導航上的標示要多。就在他不停地關注頭頂的路牌時,導航裡那鎮定的女聲鄭重地說:您已偏離規劃,正在重新搜索道路。錯過了一個路口!只得繼續前行,任導航再指明一條出路。誰知隨導航走了不少路,那女聲不斷告誡偏離航向,阿木叫道,那你到底讓我往哪兒開啊?
阿木索性對導航不予理睬,憑著大腦中對京城的大致方位,向前門方向開去。這一開,竟開上了長安街。阿木頓感神聖起來,偉大的天安門廣場、人民英雄紀念碑、人民大會堂就在自己的左邊,偉大的天安門就在自己的右邊,他恨不得立即停車、下車、肅立、敬禮!還在後座看書的母女倆終於也放下小說書,與阿木一起驚叫起來,好寬的長安街,我們在北京了!四天奔波1500公裡後,阿木的“浙”字頭的四輪行駛在了長安街上!阿木此時就象個孩子,真想對前方“京”字頭的車說一聲:我,浙江來的!前方車輛不解風情,理都不理,絕塵而去……
晚飯鐵定要吃老北京最知名的前門全聚德烤鴨,阿木特意將賓館定在烤鴨店附近。5點,一家人就趕到烤鴨店,居然還有更早的食客,號牌領到了60號,沒事兒,反正俺們有的是時間,你就慢慢烤、慢慢叫吧。阿木一家邊翻看著全聚德介紹,邊欣賞烤鴨的制作過程。來得早不如來得巧,第二天居然是全聚德烤鴨店145周年華誕,只招待集團公司內官員,不對外營業,店內已張燈結彩,布置得富麗堂皇。阿木笑道,“我們這是提前檢查人家的慶典盛況啊。”“臭美吧,你,快吃,冷了就不好吃了。”阿木嫂到底見過大場面,處驚不變。344元的烤鴨晚宴,三個人吃得滿嘴流油,還直叫:值!吃完就想買幾個帶回去,送朋友、送同事。店員一聽阿木是浙江開車來的,說不賣!因為真空包裝的烤鴨在常溫下也只有三天的保質期,買回去,你要砸我們牌子的。“這百年老店,誠信為本,與眾不同啊!”
No.4
旅游注定要起早摸黑。為看升旗,阿木一家人4點起床,走在路上,居然已有許多的同行者。廣場上人山人海,阿木囡最終和許多孩子一樣,坐在老爹的脖子上,懷著崇敬的心情,高唱國歌,看國旗冉冉升起。
博大精深的故宮依然烙印著歷史、承載著厚重,依然人滿為患,依然要累到你走不到了,還有N間房在等著你。
母女二人決定下午就呆在王府井步行街,享受購物之趣,而阿木則去感受北京胡同文化的氣息。
在阿木的想象中,北京的胡同浸透著悠閒、恬靜:老漢提著鳥籠,托一把茶壺,三兩成群地聊天、下棋,老太在四合院裡對年青人說上一句“回來了”,似六月冰茶。阿木一頭鑽進了老胡同區,但見建築隊正在施工,胡同改造,沖擊鑽賣力地咆哮,揚起滿天的塵土,電線如蜘蛛網般密布天空,從簡陋的四合院中走出的不再是老北京,而是來自五湖四海、滿口南腔北調的外來務工者,狹窄的胡同裡塞滿了汽車,汽車輪胎邊還掛著兩塊木板。哪怕是修舊如舊的胡同,也找不到傳說中那胡同特有的感覺。想來也是,現代建築上天入地,想必老北京們也深谙此道。
傍晚時分,阿木一家轉到了後海。後海之美不遜西湖,燈紅酒綠、霓虹閃耀的沿海路邊,各色個性酒吧裡不知是不是北漂的歌手,或自彈自唱,或樂隊助興,演繹著各自的精彩與浪漫。“在這樣的氛圍裡,寂寞的男人很容易迷失自己。”阿木嫂斷言。“是人都會有走丟的時候,關鍵是看還認不認識回家的路。”阿木應道。
湖邊一小廣場上,一些人在玩踢毽子,那毽子明顯比南方的軟毛毽硬且大,可以飛得更遠。一男子熱情地招呼過往的游人來踢上兩腳。“對,看准了,等一下,踢!好!”男子真誠的鼓勵讓游人禁不住停下腳步,上前來試兩腳,外國友人更是來勁兒,屢屢踢空,仍大笑著樂此不疲。“ten,ten,buy to play,very happy!”男子不多時已順利派送了不少毽子。“賣給老外10塊,給你們5塊。”阿木難得享受國人之惠,自然少不得給阿木囡也捎上一個。
玩累了,走乏了,扶舟於湖,阿木囡自願充當駕駛員,起勁兒地開著電瓶船,阿木夫婦靠在船上,隨湖水飄搖,目光也隨湖面上幾盞紙船燈蕩漾開去……
No.5
長城之雄偉,人所共知。阿木只是有點兒遺憾,沒有選擇水關長城,錯失了長城之險峻,而纜車的出現,讓“不到長城非好漢”的下句可以接“當上好漢很舒坦”,少了些征服後的自豪感。
令阿木一家倍感意外的是號稱“萬園之園”的圓明園。歷史已經清晰地告知:圓明園被某些人燒了,燒得很慘,只剩下了一些殘垣斷壁。
一走進此園,強烈的凝重感就襲上阿木心頭,這裡少有笑聲,沒有外國人,大家都慢慢地走,靜靜地看:雕刻精美的石柱站不住,只好躺著,石碑、石亭、石台都是殘缺、裂開的,它們是劫難後幸存而受傷的孤兒,只能三三二二倚靠在一起……而阿木卻分明感到:圓明園好美!他的腦海中不自覺地浮現出宮廷建築的雍容,江南園林之委婉,這印象燒不掉,搶不走,毀不盡,仿佛與生俱來,因為有眼前這片沃土,有浩瀚無際的江山。竊賊所取吾之皮毛,焉知根之深厚?阿木肅穆的臉上露出了笑意。
離開了圓明園,阿木更想感受一下現代文明的強烈沖擊。棄車輕裝,一家人上了京城的地鐵。2元一人的地鐵票,那叫真便宜,縱橫交錯四通八達的地鐵線,那叫真便捷。10號線無縫換乘8號線,不多時,阿木一家就來到了奧林匹克公園,仰望高聳的電視塔,夜幕下,奧運五環的顏色在塔身上循環變換,耀眼奪目,鳥巢、水立方分列廣場兩側,比之天安門廣場、故宮、長城,這裡是現代文明的震撼。什麼叫大氣?什麼叫壯觀?如何讓人倍感自豪?去看一眼鳥巢吧!去感受一下那廣場上的燈光吧!在這樣的廣場上漫步,你本能地會為吐口痰扔個紙屑而感到羞愧。這裡滿目是幸福地相攜相擁,友善地微笑,愛與和諧,美好是這裡最突出的主題。
No.6
馬不停蹄地旅程,讓阿木母女頗有些乏力,加之這天阿木定的是號稱准五星公寓式酒店。阿木嫂宣布:上午放假,和女兒在酒店休息。阿木嘿嘿一笑:那我自己去逛中關村,反正你們對這種東西也沒興趣。
IT業的領袖、大名鼎鼎的中關村,一直是阿木在購置電子產品時無限神往地地方:中關村裡一定是貨真價實。果然,阿木腳一邁進中關村E世界,頓時被品種繁多的電腦產品所包圍,目不暇接。服務生相當熱情,“先生想買點什麼?這款本本很合算的,帶一台去?”“我就看看。”阿木答道。不過他很快就發現,他的這身旅游打扮無法拒絕那些熱情的騷擾。於是他決定主動出擊。“有藍牙鼠標嗎?”“有,這款雙飛燕很好用的。接收器一插就行。”“多少一個?”“180。”“哦,蠻貴的嘛。”“東西好啊!要麼?”“怎麼藍牙鼠標還要插接收器?我再看看吧。”阿木心裡犯嘀咕。轉到雙飛燕的專賣場一問,說雙飛燕還沒生產藍牙鼠標呢!只有無線鼠標,標價118。“天下奸商一般黑!別管是在地球上還是火星上。”
阿木母女休整一上午,精神飽滿。一家人下午的行程是頤和園、清華、北大校園。
隨摩肩接踵的人潮,走過頤和園的山、湖、橋、廟,阿木好像覺得沒留下什麼印象,可能看過太多,沒感覺了。獨對園中一“景”過目不忘。
湖邊的路上,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人在叫賣冰棍,一元一支,僅兩種口味,白糖的、綠豆的,阿木幼時在北方時吃過,當時夏天的冷制品也就只有這了,所以看著老漢或老太抱著小棉被包一小紙箱沿途叫賣,倍感親切。而在一樹蔭下,一小伙兒坐在路邊,身前放一紙箱,手中數著一疊厚厚地錢,一老太站在他面前不斷地說著。阿木好奇,駐足一聽,原來老太要小伙兒離開,小伙兒很不耐煩,也不與老太高聲爭辯,只說此為公共場所,誰都可以來做生意,老太據理力爭,不依不饒,小伙兒看生意做不成,索性坐下來反復數錢。阿木納悶,小伙兒身強體壯,也不像學生或是沒文化的人,應該不會做這一元的營生,此“景”又是為何?說與阿木嫂聽,阿木嫂隨口說,就業壓力!阿木說,這也太誇張了吧,京城腳下,遍地黃金,找口飯吃,不致如此。
撇開對就業的困惑,阿木懷著無比崇敬的心情展開尋找清華校門行動。清華好大,導航裡一搜,有東、北、西三個大門,到底哪個是掛著金字招牌的正門?不知道。於是駕車繞著清華校園轉了兩圈,只看到估計是學生校捨的這樓那樓,卻沒找到想象中的神聖校門,無奈中找了一個東側的進口,鑽了進去。阿木對女兒說,這裡可是我國當代最優秀的學子學習的地方,走,爸爸陪你去感受一下裡面的氣氛,去看看它是什麼樣子。不料阿木囡嘴撅著、臉繃著,下車沒走十步遠就說,累死了,走不動了,不看了。頓時將阿木一廂情願的美好願望扼殺於搖籃中。隔壁的北大那提都不用提了,還是直奔晚飯地點三裡屯吧。
阿木將在京的最後一晚選擇在三裡屯,原是想感受一下外國使館集聚地的酒吧文化,而在後海先行體驗過酒吧後,對三裡屯也就少了許多期待。車行過使館,見使館的建築沒什麼特別,只是門口多了警衛而已,這在京城很常見,阿木在長安街上就曾將車轉向一大門時,遠處的警衛打了個停止的手勢,原來差點兒誤闖公安部。這裡的酒吧多了些異國情調,外國人的品種多些,而酒吧密集度還是後海高,氛圍也是後海好些,大概是後海的湖水更能蕩起浪漫情絲吧。
看看時間還早,阿木說,咱們就游車河吧。於是在細雨中車子在三裡屯轉了起來,不多時,工體出現在視線中,阿木順勢開了進去。門衛寫了張紙條說,5分鐘內免費,超過則要收停車費。阿木心想,俺們家鄉的體育場可不收費的,這手寫的時間能算數嗎?別是亂收費哦。晚上的工體亮著裝飾燈,周邊更有娛樂場所相配套,有些人氣,轉了一圈拍了幾張照,阿木從另一個門開了出去,門衛看了一眼紙條,再看一眼手表,說時間不超,放行。阿木對京城的執法真信服,兩個門衛按章辦事,分秒不差,規定不收的錢,人家就是不收,回想起飯店前的保安也是如此:5元的停車費,一定要給阿木發票,阿木隨口說了句不要發票,能少點嗎?不行!保安斬釘截鐵地說。
在京五天四晚的行程即將結束了,傳統與現代,經典與普通阿木一家都有所光顧,京城的厚重與大氣讓他就像一位大哥哥,用一雙大手呵護著弟妹,引著他們向前走。
No.7
對於天津的行程,阿木一直拿不定主意,到底哪裡最值得一去?
食品街、文化街、大沽口炮台、渤海灣、航母主題公園……在網上一搜,地方不少,而十年前阿木曾與兄弟專程赴津門,轉了不到半個小時就連忙遁去。
“有困難找領導。”於是阿木將問題提交。“民以食為天。”領導就是領導,立即拍板,車子直接開進了南市食品街。
食品街並不是一條街,而是一座“十”字型長廊兩側全是店家的雙層建築。
“這地方買東西不用擔心走過路過你會錯過!”阿木笑著說。“為什麼?”阿木囡奇怪地問。“因為你看同樣招牌的店家那麼多,你知道哪家是正宗的?當然不過錯過喽。”“人家一個老板多個店鋪。”阿木嫂兩手拎滿戰利品,很是自豪地說。“可能是加盟店。”阿木腦中突然冒出了江蘇的加油站。
午飯後,阿木一家走進古文化街,強烈的民族文化氣息撲面而來,雖然這還是條在建設中的大街。
入口處一家泥人張店很顯眼,裡面形形色色的泥人栩栩如生、活潑有趣,令人愛不釋手。阿木母女捧著十二生肖叫好,看著酷娃也想要。阿木對泥人張的歷史產生了興趣,六張泥人張掌門人的照片掛在牆上。“這泥人張蠻開放的嘛,後兩代都為女性掌舵了。”阿木沒記住名字,對這一細節留下了印象。出門沒走多遠,又是一家泥人店,名為泥人張世家,裡面也有六位掌門人的照片,卻均為男性。阿木好奇地問店員:“你們的店與前面那家是什麼關系啊?”“沒關系。”店員很干脆地回答。“那怎麼掌門人不一樣?”“我們是世家!”“那他們寫的是嫡傳。”“這個我們也管不了。”
原來作為民族傳統手工藝,這泥人張不但在天津有嫡庶之爭,而且天津泥人張還曾與北京泥人張斗了個面紅耳赤,最後對簿公堂,央視都作過專題報道。這裡面的故事估計寫本書不成問題,阿木心道。
古文化街上,傳統手工藝品不勝枚舉,面塑、剪紙、糖畫、蘆葦畫、年畫……每家小店都讓人駐足。阿木背著裝滿特產的背包,嘴裡吃著麻花,手上舉著相機狂拍,有點兒忙不過來。
糖畫的主人是位長者,身著白色文化對襟衫,額頭布滿皺紋,耳朵裡還塞著耳機。見有一小男孩走上前來,他用鐵勺在糖鍋裡舀起糖漿,在畫板上一滴一劃,用小鐵鏟一碾一撇……片刻間,一只羽翼豐滿的鳳凰呼之欲出,小男孩看著入神,身後的母親喚了一聲寶寶走了。長者見狀,將鳳凰鏟起,銷毀在鍋中,不見他有絲毫的可惜。
阿木嫂看著蘆葦畫很稀奇,一幅幅畫用30公分見方的鏡框裝點,很是精致,有幾幅的意境讓人神往:蓑翁垂釣、亭橋伴月。“帶回去不難,難的是掛在哪兒?”阿木將沉醉中的阿木嫂拉了出來。“書房。”“那兒不是已經掛了一幅了。”“臥室。”“掛在電視機頂上好看嗎?”“客廳。”“老大一面牆掛這麼小的畫,不和諧吧。”“那……還是走吧。”
空竹齋前,一青年把空竹耍得呼呼作響,突然他將空竹高高拋向空中,身體在原地轉了幾圈,再穩穩地接住空竹,引得游人高聲叫好。阿木走上前去,拿著空竹問阿木囡,要不要買一個?好的呀。那別象滑輪鞋一樣,都堆在櫃子裡哦。阿木再問青年,練到你這水平要多長時間啊?青年答道,十年吧。“啊?”阿木囡張大了嘴巴。
古文化街足足逛了2個小時才離開,再次經過蘆葦畫店時,阿木將那幅月下片舟收入了囊中。
No.8
阿木今天計劃從天津沿渤海邊海濱大道,轉榮烏、京滬高速至連雲港,全程600多公裡。
這個全天都在路上的行程,阿木一早出發就遇到了麻煩,事實上這是麻煩不斷的一天。
阿木想,既到天津,順道去看一眼大沽口炮台,應該不費多少時間。不料直通炮台的津沽路在“開膛破肚”,道路坑窪不平,車子多次拖底。在這兒拋錨可很不好玩。阿木果斷地將車駛入了周邊開發區的新路,妄圖想繞過泥潭路,可是新路大多未完工,不少是斷頭路,阿木像無頭蒼蠅般到處撞牆,不斷掉頭。引得阿木母女不停地說:“咦?怎麼又開錯了?”“哈哈,又是條死路!”
好不容易沖出挖土機、重型翻斗車的重圍,找到炮台已是10點多。這可還沒出城區呢!阿木心裡暗暗擔心起來,看樣子到達連雲港,晚點是鐵定了。問一下警察同志,前方道路是否通暢還是很有必要。
警察的回答很明確:去連雲港啊?沿海濱大道一直開!
一上海濱大道,阿木就直叫後悔:也在修路!路旁是一個個正在建設中的工地,天津港集散交易中心也位於這條大道上,無數集裝箱貨車、工程車、油罐車如潮水般擁堵在路上,這路竟已被硬生生壓出了兩道深深地槽溝。轎車象小帆板夾在一艘艘巨輪邊,東躲西藏,還得繞開槽溝,險象環生。阿木此時真恨不得給轎車加裝個螺旋槳!本想沿海濱大道可以欣賞一下渤海灣的風光,可天是陰的,現在只能瞪大眼睛,心中祈禱:巨輪的舵手們,你們可千萬別走神啊。
一步一挪爬行了3公裡,總算過了交易中心,車輛明顯減少,但路依舊在修,單車道讓阿木只能乖乖地跟在貨車後面,時不時還得繞到路基下的土路上去過渡一番。如此行過20多公裡,一收費站橫刀立馬擋在前方。
“這樣的路還在收費?”阿木心中納悶。拿過票子一看,還是高速通行費。
“這樣的路也叫高速?”阿木更是稱奇。
收費員是位中年婦女,一臉漠然,只管收錢,沒回答。
“你們這樣修路總該在路口有個提示吧,車輛也可以繞行。”
“咋的?照你說來應該封路,不給你們走是吧?”中年婦女沒好氣地說。
“有你這麼說話的?請問你們的投訴電話是多少?”
“不知道,要問找領導去!”中年婦女將小窗一關,做自己的事了。
天津人真牛!就像泰達足球隊一樣。阿木心想。趕時間要緊,沒功夫在這兒糾纏。
一路開下去,阿木最大的收獲是看到了采油井和大風車。十幾米的鐵塔頂端一個鐮刀形狀的鐵家伙上下擺動,帶動下方的“手臂”作圓周運動,單調而執著,就象掛鐘下的擺球,而液體“黃金”源源不斷地送進旁邊的大油罐。一路上,一個或一群采油井不停地、自顧自地擺著、轉著。“沒想到我們居然行駛在油田上。難怪這一路油罐車這麼多。”阿木慢慢地跟在貨車後面倒也沒了脾氣,全當到了大慶,還省了機票。
發電的風車看上去與兒時玩耍的紙風車沒什麼兩樣,就是它更大些。“這地方好像風也不大啊?居然能吹得動這老大家伙?趕明兒咱家裡也裝個,綠色環保能源啊。”“做夢吧。”阿木嫂對此類“風景”毫無興趣。
耽擱了幾個小時,阿木終於開上了山東的高速,車流驟密,車速也提了起來,無暇顧盼周邊景色。不料行程還未過半,告示牌提示:前方修路,請轉S803國道。“不會吧!今天真有點兒背了。”阿木的嘴巴張大了。
國道是七轉八彎的盤山公路。“萊蕪山水不錯。”阿木自嘲道。“開得這麼慢,屁股都坐得疼死了。”阿木囡叫了起來。你當我開車不累啊,這小家伙。阿木心道。“等上了高速就好了。”“說不定高速堵車呢!”“你這烏鴉嘴。”見路邊有村民在賣水果,阿木連忙停車。堵住你的嘴還是比較容易的:塞滿就行。
在連續三個高速路口都遭遇封道後,阿木終於重上高速。不想真被阿木囡言中:堵車了!而且是一望無際的堵。對面的車道空空如也,隔一段時間就會飛馳過一批車。“前方一定出車禍了。這老半天才挪一步。”阿木很有經驗地說。“我是說高速還是國道快了。”嘴裡吃著脆桃蜜李的阿木囡說。“都是被你這烏鴉嘴說的。”“哼,我會算。”
沒有希望的等待令人煩躁。有人從車窗裡探出頭來,向前方張望,什麼希望也沒看到,有人下車吸煙、倒垃圾,高速路上已是一片狼藉,更有人甚至在路邊散起步來,反正坐著也是坐著,邊走邊等還有利於健康。經過漫長的走走停停,阿木看到了堵車的原因:對面車道封道維護。單邊三車道通行,只不過將兩個車道送給了對面,一個車道留給了自己。“還蠻有犧牲精神,寧可自己少點,也要給對面多點。難關這下總該過了吧。”阿木已經要雙手合十了。
美好的願望一般更像美麗的肥皂泡。這樣的道路維護在幾十公裡的高速上居然有四段,只不過三個車道,這次給你兩條,下次給你一條,結果是雙向都排起了幾公裡的車龍。
“山東人道路維護好有魄力,都下午5點了,都堵成這樣了,那維護的路照樣封道。還四個路段同時開工。俺真是服了。”
夜幕准時降臨,而阿木距離目的地還有200多公裡高速,權衡利弊:夜間行車,還是低速更安全些,況且走國道要近40多公裡呢。於是阿木決定走國道。事後證明這個選擇並不太明智。
臨沂到連雲港100多公裡國道,如噩夢一般。
漆黑的夜,連導航都想打瞌睡:國道修路請繞行!導航說:找不著新路,你自己看著辦吧。荒郊野外,黑燈瞎火,同行的車極少,更沒有行人,找誰問路啊。“悔不該走國道,要是走高速就沒這問題了。”阿木真有點兒後悔,但沒找著藥,只得硬著頭皮,摸著石子過河,憑著地圖上的大致方向,不管三七二十一,看前方是路就開上去,走一步算一步了。非常慶幸:和諧社會沒遇到打劫的;非常慶幸:導航睡著了,車子很爭氣,沒鬧脾氣;非常慶幸:又回到了國道上。更讓阿木倍感欣喜的是:國道上行駛的貨車,在兩車交會時竟大多會自覺地變燈,這無疑大大保證了安全度,在南方這種待遇是不多的。
安全地駛到連雲港的酒店,已是深夜11點。酒店裡的服務生說,“今天我們全滿,就等你們一個房間了。”
“還好事先預定,在途中又進行了確認,否則今天還真要在車裡過夜了。”一頭倒在床上的阿木說。在車上已美美地睡了一覺精神倍增的阿木囡,推著阿木問道:“今天晚上的活動怎麼安排的?”“睡覺!”
No.9
當陽光照在養足了精神的阿木頭上,他宣布活動內容:連島海濱浴場。特別鐘愛海的阿木囡開心地笑,最怕曬太陽的阿木嫂愁容滿面。
駛過近7公裡長的西大堤,阿木一家上了連島。由於連島與大陸有了這條西大堤的連接,使得島上各種配套設施的檔次明顯提升,一條環島路修得又寬又靓,阿木徑直把車開進了預定好的度假村。度假村由8幢樓房組成,都已承包給個人,每幢樓有近百個房間,村裡還有個免費的游泳池,對面就是島上最大的大沙灣浴場。
阿木所住一號樓的老板是一對中年婦女,很干練的山東人,非常熱情,通過自辦的網站預定客房,經理、會計、服務員、駕駛員都是她們兩人。“今天我們全滿,接下去幾天還有會議,也基本滿員。”老板微笑地說。從她們忙碌的電話鈴聲中,不難判斷在此創業的艱辛。
安頓好房間,時間已近中午,老板駕車將阿木一家送到了海味飯莊。“這是島上最好最實惠的飯莊,放心吧。”老板說。黃魚、花蛤、梭子蟹,海鮮品種雖不多,阿木嫂還是非常滿意。“這麼大的梭子蟹在我們那兒幾乎看不到。”
下午的陽光最烈。“我們還是遲點兒去海灘吧,反正在島上過夜,不用像返城的人那麼急。”阿木母女躲在房間裡看電視,阿木不肯放過免費的游泳池。
黃海的海,並不黃。大沙灣海灘不算特別大,一如所有的海灘那樣,有沖浪艇、有沙灘排球,有海邊通用的娛樂項目。特別的是沙灘上各色沙灘傘是免費的,沙灘椅也是免費的。阿木說了不少好話,將阿木囡從海灘拉上了去蘇馬灣的棧道。“我們已經在海灘上了,為什麼還要去另一個海灘?”阿木囡不解。“那樣我們就可以看到不同的海灘,欣賞到不同的風景啊?”阿木將要走2千米路程的情報作了些保留,否則阿木囡死活也不肯空走在她看來索然無味的棧道。而事實上蘇馬灣浴場既比大沙灣小,也沒多少特色,只不過人相對少,多了些拍婚紗照的夫妻。“人真是奇怪,非得所有景點都走遍嗎?在大沙灣不是蠻好的。”阿木嫂也對阿木的固執提出了抗議。景區為游人想得周到,兩沙灘間有觀光公交車,於是阿木連忙提議坐車重返大沙灣。
游人散去的海灘顯得更寬廣而寧靜,卻讓阿木囡更興奮,撿貝殼已經遠不能滿足她的興致,她開發了寫字、開渠、做沙堡等一系列新型娛樂項目,並要求阿木也參與其中,而直到阿木嫂發來無數短信,阿木囡還呆呆地站在海水裡,吹著海風,不肯回頭。“這樣好舒服啊!”
No.10
“到家600多公裡高速,500塊錢總夠了。”就這一念之差,讓阿木高速驚魂。從連島啟程時,阿木口袋裡只有幾張十元大鈔,阿木嫂還剩兩枚硬幣。於是在連雲港吃早點時,阿木去銀行取現。
“當時我好像只想500塊付高速費應該沒問題了,忘了考慮油錢。”已在高速上開了幾個小時後,阿木回憶著錢為什麼取少的原因。“我說我再拿點現金,你就是不肯。”阿木嫂說。“那不是現金帶多了不安全嘛,而且本以為可以刷卡的。不過拿得再多,在你手上還不都是花光了。”阿木反唇相譏。
“我的書包裡可能還有點兒錢。”阿木囡說。
“還是寶貝在想辦法。有多少?”阿木看到了希望。
“不知道,可能幾十塊吧。”阿木囡認為這已經是個相當了不起的數目。
“Oh,MY GOD!這筆巨款不知道夠不夠。”阿木說。
“到服務區裡去取錢。”
“服務區裡好像沒銀行吧。”
“那只有到一個城市裡去找銀行了。”
“這是個辦法,但為下下策。要下高速,再找銀行。費時費力。”
“那我看你怎麼辦?”
阿木倒著實也緊張起來。手頭現金已明顯不足。不管怎樣,油是第一要保證的,這點錢全部加油,應該夠。那收費站怎麼辦?刷卡。萬一不能刷呢?讓我想想看……別人遇到這種事會怎麼辦?這路上跑的這麼多車,難道都帶足了現金?……讓收費員先給俺墊一下,俺再還給他!人家為什麼相信你?是啊!他為什麼要相信我?我身份證壓著!他自找麻煩再寄給我?他給我一卡號,我把錢打給他。他想萬一你不打呢?好像我只能停在收費口,等人送錢來。那萬一我停在兩省交界的收費口呢?誰給我送錢來?這個問題好像有點兒嚴重。
思前想後,阿木也沒得出萬全之策。最後的希望就是使用油卡加油了。於是每見一個服務區,阿木就開進去,直奔加油站。“可以用油卡嗎?”“不行。”“哦!這個肯定不行,是中石油。”
連著幾個,阿木都無法使用油卡。“要提請有關部門注意一下,這個問題很實際。”“行了吧你,自己沒准備好,總想提意見。”“這有助於提高他們的優質服務水平。”“還是管好你自己吧,人家做的好著呢。”
直到進入浙江省內,阿木終於用油卡加到了油。
“哈哈,神人妙算。”阿木得意揚揚地說。
“你就吹吧。”
“不過我還真在想,萬一現金真沒帶足,比如在服務區錢包被人偷了。收費站怎麼辦?”
“想著吧,別睡著就行。”
是夜,阿木看著牆上的時鐘依舊“滴答滴答”地轉著。
“嘿,老兄,俺用3千多公裡畫了一個不錯的圈呢。”
“好睡覺了,明天還要上班呢。”阿木嫂在臥室裡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