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哪說哪】屬於我的秋天

《阿飛與阿基》的開頭。畫外音對著山坡上的一頂小窩棚聲情並茂，娓娓道來：“小時候我的家，在一個面山背海、冬涼夏暖的地方……”好電影的魅力就在於此，只一句已露峥嵘。 *除去這處倒霉的房子，其他座落於這個位置的知名建築，基本上都是讓我們高山仰止的豪宅——加州的貝弗利山莊，香港的半山區什麼的——倒無關海拔。 *【半山美景】 *本次秋游第一站，就是一處半山所在。遇見純屬美麗邂逅。曾經，我們向縱深處深情張望過。當我們試圖把車開進那一片片深淺錯落的明黃的銀杏樹林中時，解放軍叔叔英武揮手，攔截住冒失的闖入。“我們要上山……”他果斷指相反方向：“下坡以後左轉，看見登山路牌子，就可以停車登山了。”唔——離開時候，我們忍不住回頭再看一眼。景色美麗的地方，為什麼都這麼神秘。我們猜，那重兵把守的院中院落，並不是什麼軍事禁地。真正的禁地，眼不可見。 *這一次，又到秋高氣爽的中秋時節。看外面天高雲淡、陽光燦爛，我們發動了平常不愛運動的姥爺也走出門，去一號院爬山。說是“爬”，其實就是坐車散散心，透透風。真“爬”恐怕不行，太費體力。 *在院兒裡兜兜轉轉幾個圈，天窗四敞大開，我們深深深呼吸，想把新鮮空氣都裝進來。忽然想起半山的那片風景，對狼特洛夫司機說：“往那邊兒開開看吧，不能到內部，外圍浏覽一下也不錯。”那邊兒，神秘的半山美景。 *我們沒有想沖崗，緩慢地爬坡，准備到了崗哨就調頭。哨兵迎上來掃視車內，看見了右後座的爸爸，一抬手，放行。狼特洛夫司機的嘴角滑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得了吧，”我拍拍他握方向盤的右手，“想笑你就笑出來。” *只繞過二百來米，路就到了盡頭。爸爸說以前的小路直通上山，其實正常，為了建房子，什麼堵不住、拆不了，何況一條小山路？我們停下車，放寶寶出來。寶寶矯捷如同出車的猛虎，咆哮著從水泥磨的後山牆緩坡迅疾上爬。我慌忙拽住他的尾巴，你要干嘛？“媽媽，我們不是爬山嗎？”中國文化博大精深，也不知他長到多大才能領會到一句話可以有虛虛實實的多種理解。比方說我們今天的“爬山”，不過是以此為由的一次郊游；再說就是要“爬”，也不能山腳出發，埋頭開拔吧？總要有條路，又不是攀巖。 *這小路，靜悄悄，聽得見，鳥兒叫。天上的雲到處地飄，飄到哪裡不知道。安安靜靜的陽光照耀著我們，還有眼前黃了葉邊的銀杏樹林，爸爸長身獨立，臉龐被斑駁樹葉映出點點金光，籠罩在頗有些神聖的光輝中，我忽然就很感動，幾乎掉淚。我希望爸爸年年都和我們一起，踏青，消夏，登高，賞雪，一年四季，從春到夏，經秋過冬。人說，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對於我，我小心翼翼地祈願，只要身邊親人安好，便是人生好時節。 *http://images3.ctrip.com/images/uploadphoto/Photo/0194/388454.jpg *誤入私人領地，我們只稍事停歇。這個大院兒裡，有爸爸的青春歲月，撫今追昔，爸爸雖然沒有說話，可臉上是若有所思的表情。阿姨在車裡感慨說：“年輕時候不努力吧？老了就住不到這裡。”我不以為然。諸多的因素，哪是一個“努力”賺得來？爸爸的教學水平和學術著作有口皆碑，要怪，只能怪他沒有強有力的交際手段。治學的人，不屑於也不精於把時間浪費在手段上。司機發言：“阿姨，你知道‘衣冠禽獸’這個詞的本意吧？”阿姨說：“我不知道。如果有，是指古代文武官員衣服上的圖案吧？”阿姨就是這麼個冰雪聰明的人。明朝始，官服上文官繡禽、武官繡獸，以區分顯示官員的等級。時光荏苒，歲月如梭，不知怎麼就演變成了今天的這個含義。存在即合理。別人有別人的好生活，我們羨慕。相對於其他很多同樣努力的人，我們的生活已經是種享受，理應安之若素。 *【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 *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像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悠然入詩，因它親水的靈氣，蘊含了蜜甜的憂愁。 *山腳下，湖心中，它靜靜綻放，巧笑倩兮。花，影，重疊交錯。如果不是那樣一陣清風，吹皺池中秋水，我依舊出神。嫣然入畫，盼萬紫千紅隨風落時，留住一抹紅。 *花開花謝，雲卷雲舒。憑欄而立，秋水折出的涼，有絲絲寒意。 *http://images3.ctrip.com/images/uploadphoto/Photo/0194/388457.jpg *【給小草理發】 *寶寶不會給任何人安靜的時間，他在喧鬧中奔跑。希望他日後能有一個沉著態度，像這樣，像風一樣的男子，多不穩重呀。* 寶寶在路邊洋洋自得地踱步時，正有叔叔在修剪草坪。給寶寶理發是家裡的頭等難題，據說有人頭發生有神經，理發會有痛感。寶寶的問題應當不在於此。我們為了培養興趣，每次見到園丁剪草時，總會讓他在旁邊觀摩：“瞧，小草理發時多乖多安靜。”對，不安靜就見了鬼了。 *寶寶蹲在叔叔旁邊，饒有興致。叔叔把鋤草機推上路：“小朋友，你來玩玩。”寶寶猶豫，又不願拒絕，想是他心儀已久的“玩具”。我鼓勵他：“去吧，給小草理發。”* 寶寶不能真的推車到草坪上搗亂，只是扶把感受。如果當時問他的理想，他一定把長大後做聖誕老爺爺給大家送禮物的志願拋在腦後，而憧憬著當一名光榮的工人叔叔，要不就是理發師。* 小寶的身前身後各一鋤草機，很闊氣的樣子。貧富的概念，在小孩子這裡無足輕重。他是個富有的孩子，有的是幻想，有的是時間。* http://images3.ctrip.com/images/uploadphoto/Photo/0194/388463.jpg *【新疆駐京辦】 *時間時間悄悄過去，沒留小秘密。肚子餓了。 *從114查號台找到新疆駐京辦電話。打通後問路，總機小姐甜美的聲音問：“您是吃飯還是買水果？”啊？駐京辦沒有辦公事的麼，都是沖土特產來的？這不關我事，我是要吃飯。問完後想想，路線還是不詳細，有不明事宜，摸不過去，就又撥一次，仍問“吃飯還是買水果”，這次有了准備，堂皇回答“我吃飯”，小姐轉了飯館接聽。* 從甘家口商場西北的路口向北拐，前行一二百米，路左手伊斯蘭風格的大門很顯眼。顯眼歸顯眼，可是入口窄、小，且一夫當關，記錄車號，所以通行速度十分緩慢。對於饞嘴的人，遲一秒就多一分惦記，我們需要這個過程。 *車子經過一處小空場，繁榮熱鬧，各式箱子滿盛各式果品，待主而沽。我覺得，辦事處的新疆朋友們，這節一定可以過得很好。 *停好車我們犯了難，車場周圍有三處飯店，從大到小從富麗到簡陋分別是新疆飯店、伊斯蘭飯莊和西域飯莊。新疆飯店肯定不是外界流傳的駐京辦飯店，不是“飛入尋常百姓家”的身段。伊斯蘭飯莊只有二樓，西域飯莊只有地下室。專程趕來，絕不能擦肩錯過。正沉吟間，遠處一姐姐攜老帶幼，一看就專門來吃的。我跑過去問：“姐姐，你知道哪家正宗麼？”姐姐花容失色：“啊？！有幾家呀？”我轉圈一指：“喏喏，這不三家呢嗎？”姐姐掏出手機，馬上確定目標，告訴我：“應該是前面那家，伊——斯——蘭——飯——莊——”這是因為我謝過以後急不可耐地跑遠了。 *飯很好吃，不多說了。那天點的伊斯蘭名稱的各種吃食，名字我基本上也記不住了。就是有道烤小羊排，香。很香。非常香。多的我也不說了。 *主要想說買水果。讓老老小小在樓上休息，狼司機和我走回門口。問問價格——其實只是裝裝樣子，我們兩個哪知柴米油鹽醬醋茶的價錢——一問之下，沒有驚覺便宜。哈密瓜一箱六十，兩個裝，那不合一個瓜要三十塊錢？啊？我們兩個瞠目結舌地想：“該多少錢呀？好象不便宜呀。”想著就把心裡話說了出來。賣瓜的哥哥好脾氣，不著急不著慌地切下一塊，遞給狼：“你嘗嘗，嘗嘗再說。我們的瓜，新疆運來的。”狼看著刀尖上挑著的那一大塊，全不似商店中品嘗的薄薄一片，就誇哥哥：“哥，您真實在。這不是嘗瓜，明明是請客呢。”哥哥一樂，瓜掉地上了，浪費。狼嘗過後說確實好吃，我們咬牙，貴就貴吧，好吃嘛。 *狼把瓜往車上搬時問爸爸：“爸，您說這哈密瓜有不從新疆運來的嗎？”是呀，哈密瓜不就哈密產的嗎？爸爸面對我們這樣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年輕人，只能耐心解釋：“北京還有大棚種的呢。”唔，怪不得，有時買的瓜不如蘿卜好吃。爸爸問瓜多少錢一斤，我說不論斤兩，一瓜三十。爸爸點點頭，不貴，超市賣的一半還十三四塊。嗯，我倆這才放心，相視一笑。 *【八月十五快些到吧】 *隨便走走，也累人。回家睡個午覺，醒來已黃昏。吃完飯後，寶寶突然說：“媽媽，天黑了。”天黑怎麼了？“月亮婆婆上班了。” *望窗外，光輝清白皎潔，猶隱雲中半遮面。不兩天，便是中秋。 *忽然感慨。*至近至遠東西，至深至淺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親至疏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