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月前寫過幾百個關於重慶的文字,後來反復看了看,覺得不好,就都刪除了。
然後就是春夏季的忙碌,一直都沒有時間再繼續。
現在想想,忙碌或許只是借口而已:這個依山而建的城市,其實很難去寫。
重慶於我,是遙遠而又親切的,那裡有歌樂山--是個很能進入人的內心的名字,雖然她伴隨著遠去的血雨腥風;那裡有嘉陵江,這也是個我喜歡的名字,總有一種奇妙的召喚源於其中;那裡有一個人民大會堂,長得非常像北京的天壇,似乎是一片遠在西南的心境開闊;那裡有吊在鋼索上的公共汽車,這也是我想去體驗的。
今年春天的某一個陰陰的日子,我終於被火車拋在了那個雜亂的站台。
然後我才知道,歌樂山距離市中心好遠好遠,而且曲曲彎彎的地圖讓我根本不曉得如何到達;然後我才知道,嘉陵江在那個時候並沒有洶湧的江水夾帶著浪花從遠處的天邊傾瀉而下從朝天門碼頭望下去,幾乎快要干涸的水床總讓人覺得似乎承受不了來來往往鳴著汽笛蝸行的江輪;然後我才知道,在這個地無三尺平的城市,那幢雄偉的人民大會堂是硬擠出了幾丈平地修建的,以至於游人們在周圍很難找到一個合適的地方去為她拍一張全景照片;然後我才知道,新修建在懸崖絕壁上的輕軌日益成為人們的首選交通方式,那吊在鋼索上的公共汽車已經大有被邊緣化的趨勢。
這就是山城,我到那裡不久,霧漸漸地散去。
從城市宣傳的各個角落裡,游客可以感覺到這個城市仍舊沉浸在直轄之後所帶來的一系列興奮與困擾中,從原來的四川省分割出去之後,巴和蜀似乎重新並立在祖國的西南。我們國家的很多地域,在努力塑造地方形象的時候,都很自然地去從古代的行政建制追根溯源,比如河北京津一帶算是有燕趙遺風,山東則自有齊魯風范,湖南人會驕傲地宣稱惟楚有才,甚至上海這樣的城市也在想方設法地宣傳滬這個字是一種打漁的工具,而那種工具似乎是和若干千年前的某種類文明的存在有一種無法具體描述的深刻淵源...
重慶也不例外。
然而古巴國的痕跡,已經似乎被這歲月漸漸磨平了,尋常的人們都難以從故事中去摸索它曾經的輝煌。
我在這個城市的角落地穿梭,沒有什麼終極的目的地,這個城市象每一個我們能夠見到的城市一樣,有尋常的巷落,有尋常的百姓,有尋常的故事和尋常的喜怒哀樂,只不過這裡的所有道路都崎岖不平,很難見到自行車而已。
在重慶的中心,有一個叫做解放碑的地方。然而我仔細地看看,這樣一座不起眼的小碑卻委實沒有成名的道理,中國內地很多地方城市的人民英雄紀念碑之類的柱狀建築都要比它雄偉很多,以至於和當初英勇的人民軍隊解放大西南的豐功偉績相比,這樣的一座建築甚至有些不太相稱的寒酸。
游客們喜歡到這裡,自然不是為了購物和看風景,在這個號稱重慶美女出沒的地方,勝日尋芳的人們也編織了一道獨特的風景。渝中的這幾寸平地上,餐飲業仍舊沒有我期望的發達,遍地都是些小店卻沒有幾家能夠勾起我的食欲,不過匆匆的行人們似乎對於這些都不太計較了,秀色權且當餐。
曾家巖那裡有中外聞名的周公館,許多年以來,我都以為這應該是一座獨立的building,或許不宏偉,但至少應該是座像樣的民居。但是我錯了,甚至簡陋這個詞都不足以形容其破,陰冷、潮濕、調蔽、極其不合理的布局…放在今日可以成為教育房地產商的豆腐渣工程的樣板了,以至於旅游收費當局面對如此破落的建築似乎也不好意思多收費,一兩塊錢的門票大有募捐之嫌。
然而當年西南局的周公,和他的知名與不知名的同事們,就是在這裡做了我們所都知道的那些貢獻。
下午的時候,走累了,找個小店,點了份酸辣粉,聽著收銀的重慶小妹朝著工作間喊一句酸辣粉兒,頓覺可愛。
重慶新建的輕軌其現代化已經完全可以和上海的媲美了,但是留給我印象最深的卻是火車站附近的那個不甚精致的大扶梯,絕對是勞動人民智慧和地方特殊情況的美妙結合,我是無意中發現的,建議後來的人們都花上幾分鐘去乘用一下,絕對壯觀。
走馬觀花十幾個小時,旋即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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