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我從合川南岸市區出發時,細雨敲擊著雨傘,驅車先後經過涪江大橋和嘉陵江大橋,到了嘉陵江東岸的釣魚山,雨就停住了。此時空氣沉悶,山色凝重,嘉陵江上升起了一團團霧藹。
汽車直接開抵半山腰停車場,然後沿著石階步行,不一會兒就到了山頂。略往南,即是釣魚城古戰場的各處遺址。南宋末年的釣魚城保衛戰,自1243年始,歷經前後36年的數百次戰役,以守城六萬多軍民對抗幾十萬蒙古鐵騎卻屹立不倒,並在1259年擊斃元憲宗蒙哥汗和名將汪德臣,取得了不朽的勝利。蒙哥死後,國祚由其弟忽必烈汗奪取,然龐大的蒙古帝國開始分裂,諸汗王之間兵連禍結,蒙古無力再向歐洲和埃及擴張。釣魚城保衛戰雖然無法避免南宋的最終覆滅,卻意外地保全了歐洲和埃及,因此被後世譽為上帝折鞭處和東方麥加城。
我循著石道游覽了軍營、城牆、護國門、護國寺、千佛崖、臥佛巖等多處古跡,一邊聽取導游的講解,時而為護國寺內的釣魚城保衛戰事跡陳列感慨萬千,時而為隱秘精巧的戰爭秘道飛檐洞贊歎不已,時而又為當時守城軍民制造火藥的九口鍋遺址浮想聯翩。站在護國門關樓上,可俯瞰幾十米懸崖下寬廣浩瀚的嘉陵江,深感釣魚城的地勢險要。嘉陵江岸之上,亂石堆砌,形狀森嚴。
揮別了金戈鐵馬的回憶,如今的釣魚山,到處是古樹參天,植被茂盛。偶見山中一處黑瓦白牆民居,綠樹掩映,繞著一方池塘,池塘裡荷葉田田,尚未褪去盛夏的顏色。真想不到在古戰場遺址內,居然還有這樣的桃源別境,房子裡又居住著怎樣的一家人呢?
在回到山頂途中,又發現了幾處幽靜的民居,真希望能在這裡小住幾日細細體會,卻又為行程所不允許。在山頂上,可遠眺合川市區和渠江、嘉陵江、涪江三江匯流之壯觀景象。
在釣魚城的新東門,可望見對面約一百多米遠的小山腦頂坪,據傳蒙哥汗統率的大軍當時就是在腦頂坪上列陣。我們可以想象,那支橫掃歐亞大陸的強大軍隊是如何密布於腦頂坪的整個山頭。蒙哥汗在腦頂坪上架起了高台,檢閱著這支由不同種族士兵組成的部隊,他們中應當有蒙古、畏吾兒、回回、突厥、契丹、金以及北方漢人的精銳部隊,也有諸王塔察兒、驸馬君不花、名臣耶律楚材之子耶律鑄、脫歡、劉復亨、汪德臣、汪惟正、史天澤之類的赫赫名將,主力是蒙古、突厥汪古部、北方漢人部隊。他們的膚色不同,旗幟、號令不一,列隊的方式也各式各樣。
蒙哥汗在釣魚城下死後,釣魚城保衛戰並沒有隨之結束,繼位的忽必烈汗改國號為元,調集精兵強將,仍然持續與宋軍在釣魚城下進行殊死攻防,宋軍在大部分野戰中失利,而元軍也始終無法越過釣魚城的城牆。之後登場的名將有:出生於中亞布哈拉的賽典赤贍思丁,後任雲南行省平章知事,被後世譽為二千年來治滇的最傑出人物;忽必烈的女婿,突厥汪古部王子闊裡吉思,一位虔誠的景教徒(基督教在中亞的分支)。
南宋末年合川釣魚城的三代守將是:
一、王堅,第一代守將,官拜興元都統制駐守合川。1259年在保衛釣魚城戰中,先後擊斃蒙古先鋒統帥汪德臣和蒙哥汗,受朝廷褒獎。1263年,為奸臣所害,被貶和州,次年病卒於任上。
二、張珏,第二代守將,原為王堅副將,1263年繼任釣魚城守將,1275年累軍功升任四川制置副使,駐守重慶,1278年重慶城破被俘,在押送元大都的途中自殺。
三、王立,第三代守將,於1279年宋亡後獻釣魚城降元,以一己身受千古之罵名,保全了釣魚城數萬軍民的性命。王立與張珏選擇了相反的人生,但對於彼此來說,卻都是事所必然。此時,南宋的最後一位皇帝已於廣東崖山投海自盡,摩蘇爾人亦思馬因所造的巨炮已為元軍在攻城戰中廣泛使用,釣魚城也已足足堅守了36年。
釣魚城,這座攻不破的歷史名城,將永載史冊,永留在後世華夏子孫的心中!
(記於2006年10月29日)
(我在護國寺前)
(通向水軍碼頭的始關門)
(釣魚城臥佛巖)
(古戰場附近的民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