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台北之前,沒有做任何功略,只因為有一個年過九旬好幾的長者在那裡:而他大概是我已知家族輩裡最長壽的長者,我卻從未見過他。所以今夏,為此去了台北。
老人家住在台灣大學幾近荒廢的院子裡,他的近鄰是殷海光舊居。
在Google地圖的實景圖中,非常清晰可以看到殷海光故居外的那條路,春天裡的一切都生機勃發。
我要去的院子,就在同一個路口,同一條小巷,同一處拐角。
不同的是,我推開了一牆之隔的另一扇門。
(在晨光中:原先的大門)
台大遺留的日式老院,年代久遠,學校當局也難以規劃到底是拆除還是修繕後作紀念建築開放。因而當年曾住過的教職員工,都漸漸離去。
在那裡除了本家長者,我只見過另一位不拘言笑的老者和他的一條黑白大斑點狗,其它就是:古老的楓樹、榕樹、面包樹、樟樹、棕榈樹、芒果樹、還有比較年輕的木瓜樹、橘子樹、柚子樹、檸檬樹、好像還有桂花樹,和一些我已經不能知道名字的樹以及灌木叢,以及各種生物比如蚊子、大蜘蛛大蟑螂大螞蟻、蜥蜴和歡唱的鳥。
(從院子外面看到的一側:曾經相同的院子有好幾間,被分布成幾何圖形排列)
充滿滄桑感、歷史感、植物感
(瓦式飛檐)
(雨中,老宅。炭筆PS)
曾經想把這些做成一段自己的文,配上自己拍的圖(加親朋的合影),給遠方的老人家看。
然而,一直偷懶,從夏天到了秋天。
昨天卻接到電話,長者已離別塵世。
康拉德有篇小說《走投無路》,在結尾時,寫到惠利船長的女兒接到她遠方父親去世的消息。
“這個打擊由於在遼闊的世界上分居兩地,由於多年的不見,有所緩和”
我忽然覺得,不是生離死別能夠隔絕這個世界的關切和仁愛。
即使老人家沒有親手拿到我的文圖,那麼,所有曾經可以記憶的,通過網絡,變成了虛擬實體。
我會記得那間美麗的院子和住在院子裡的老人家。
2012, 雖然變幻如此劇烈,那個夏天卻曾經充滿綠葉鳥語、繁花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