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康熙四十八年(1709 年),泉州“墾號”陳賴章申請開墾“大加納堡”(今台北市中正區一帶)。他招募大批福建移民,在風光如畫的淡水河畔蓋起了家鄉的房捨,第一個漢人的村落——“新莊”出現了。每當朝陽染紅了波光晶瑩的淡水河和遠方柔美的山岡,漢子們就荷鋤而出了。他們的女人在河邊淘米洗衫,用唐時的鄉音唱著閩地的歌謠,婉轉又婉轉。也許是聽到了女人們的歌謠吧,也許是看見了村捨屋頂上袅袅飄散的炊煙吧,從2000 年前起就世居於此的平埔族“凱達格蘭人”劃著獨木舟來了,用番薯和漢人交換屬於一個較發達文明的物件。
後來,貿易漸漸集中到較下游的“艋舺”(今萬華區)。“艋舺”其實是“Mankah”的音譯——平埔族語意為“獨木舟”,因為這個熱鬧的地方總是獨木舟雲集。第一條交易市街出現了,由於在最初的日子裡番薯是主要的交易物,這條街的名字就叫做“番薯市街”。這是台北的第一條街,今日這座舉世聞名的都會就是從這條瘦瘦的小街發源的。
都市繁華從20世紀60年代開始,台灣經濟搭上了高速發展的快車。從1960年到1986年,台灣抓住當時國際分工變化的機遇,利用島內廉價的勞動力,大力發展出口導向經濟,建立起了以輕紡、家電等為核心的支柱產業,外資對台灣此間的工業化和出口擴張起了重要作用。工業帶動了經濟的快速起飛,台灣成為世界矚目的“亞洲四小龍”之一。漫步台北街頭,大大小小、各種各樣的公司招牌令人眼花缭亂。
古韻猶存的現代派城市風情畫有台灣作家說:“台北,是一叢成熟了的風景。”他這樣描寫台北:“這風景裡最先觸目的,是那些挺著腰桿子的高樓大廈,很像是一種不需要養分的野生植物,一堆堆一簇簇地到處衍生,而交織盤錯的馬路,則是一種不在乎旱澇的攀爬的青籐,帶著幾分蠻橫的姿態,一個勁地蔓生著……有些街道,被那些手拉手肩並肩的樓群給夾得扁扁的,走在深陷的街心,便有一種紐約或是倫敦的感覺……滿城都是巨樓砌成的街,滿街都是城一般的樓,在陽光下交織成一片生機勃勃的繁茂。”
台北艋舺 漫步台北街頭,大陸的訪客會有一種仿佛身在家鄉的錯覺,因為這裡的許多街道都是以大陸的城市來命名的,如成都路、長春路、青島路、武昌街、漢口街、廣州街……而耳畔則時時聽到流利柔和的“國語”,甚至老人家的“國語”裡還夾著改不了的大陸鄉音。作為工商社會的首善之地,台北多的是精明的商人和勤快的小販。在最熱鬧的信義商圈、西門町、重慶南北路、博愛路、忠孝西路……各條路的兩側是新型的商業大樓、公司門牌、大飯店,華衣美服在櫥窗裡誘惑著熙來攘往的人潮。一些“專業街”則聚集著同行業、同性質的店鋪,既有趣又方便,如買木器沙發到長沙街或南昌街,看電影去西門町,買鞋子到沅陵街,買書到重慶南路……還有一些老街,仍緊守著如春夢般的過往歲月,讓人還可在那些古老的行業中追憶些什麼。如在昔日艋舺的街巷間,仍可找到新興市區不易見到的佛像店、繡莊、線香行、舊貨店,還有青草巷。地藏王廟對面的青草巷有十多家青草藥店,一入巷子口,便是草香撲鼻,滿目蒼翠,草藥種類達一二百種,多為台灣本地所產。夏天煮青草茶,冬天煲大補湯,都可以在這兒買到材料。 書屋林立,書香滿街如果以密度計算,台北可以說是世界上出產作家、詩人最多的城市之一。有人說:“在台灣做出版生意,好比在淺灘上釣魚。”其中艱難,可見一斑。在人口只有2000 多萬的台灣,一本書如果一年能銷出2000 冊,就會有出版社願意出版;能賣到1 萬冊,就堪稱暢銷,可是台灣的出版業並未因此而衰微,反而興旺發達。據統計,台灣登記注冊的出版社超過6000 家,每年出書近4 萬種,整體營業額則在600億新台幣左右。人口與新書比例,名列全球前茅。遠流出版社、星光出版社、志文出版社、重光書局、啟明書局、紅藍書局……一家家出版社嘔心瀝血,肩負起台灣的文化使命。台灣各地大小書店林立,其中台北重慶南路一段是讀書人最愛的地方:在這條不到1公裡長的路上,集中了幾十家大型書店,台灣有名的出版社幾乎都在這裡設有書店,滿街飄散著馥郁的書香。書店裡以文化、文學類書籍居魁首,經史子集、唐詩宋詞、神話戲曲、小說詩歌,一應俱全,琳琅滿目。應用科學類的書籍次之,如工商財經、電腦家政、醫藥保健、觀光旅游等,而純理論學術的著作則相對較少。到了下午5、6點學校放學後,書店裡的小讀者會驟然增加。他們選好一本書後,把書包往旁邊一放,就坐在地板上津津有味地讀起來。
台北人的台北“晨風輕輕地吹過,
曙光也喚醒了陽明山,
市面漸漸地醒來,
你早,台北……”
早上7點鐘,都市的靓容在絢爛的朝陽下顯露出艷麗的色彩,一座座碩大無言的建築閃閃發光,公園裡散布著晨練的人們,而各路公交車站牌前已經站滿了大中小學生。躍下貴賤不一的公私車輛,不同職業、不同階層的奮斗者們紛紛湧入各個商業辦公大廈,這裡一樣充斥著戰斗般的氣氛,時間就是商業的生命。當打卡鐘聲清脆地響起,一天的職業生涯也開始了倒計時。其實,這樣的一幅畫面我們都很熟悉,在大陸的大城市——北京、上海、深圳……人們踩的都是一般緊湊的鼓點兒。白日裡的匆忙,興許是城市永恆的注解吧。
三毛說:“台北有她的美麗,那就是強悍的生命力與壓迫感。”又說,“在那兒心思不清明,整天忙來忙去,而內心一樣空虛如死。”滾滾紅塵中的台北,是個令人又愛又恨的大都會;在這座鋼鐵、水泥、玻璃和瓷磚構成的龐大叢林裡,世俗的生機,尋夢的眼睛,原鄉的心結,菩薩的悲喜,共同泡成一杯酽酽的紅茶,滋味厚厚地留在人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