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序
曾在一篇文章中提到:“旅游,最好是約上一二知己,略加准備,到一處彼此向往和期待已久之地,無須太多金錢不用過分安排,興之所至,興盡而歸。有山,有水,有花,有草;有人,有閒,有情,有樂,便是最佳的旅游狀態;其次,則為一人出游,突發奇想或心血來潮,打點行包,讓步伐隨著心情行進,不管前方事,不顧後來憂,只為這一時的興致牽引,與山水融為一體。倘久居都市,所到之處最好人跡罕至;若長住鄉間,所往之地極應車水馬龍。”這個夏天,我已和一友人完成前一狀態,其融洽和諧與感慨著實讓人如飲甘泉,醇香清冽回味無窮;而後一種旅游狀態我還未嘗體味——盡管以往總是一個人出游,但總是到熱鬧喧嘩之都市。所以,就在一個深夜,當北京一座叫做“雲蒙山”的地方抓住了雙目和心的時候,我便開始打點行裝,決定次日清晨出發,獨闖雲蒙。
途中
早晨七點,坐上事先查好線路的車興致勃勃地出發了。可剛剛到第一段路程要轉車的時候,發現前往雲蒙山的班車早已取消。這實在出乎意料,不過好在“鼻子下面有張嘴”,並又在北京市區,於是打聽這改變了原先的路線,直奔長途汽車站前往懷柔縣——雲蒙山所在縣。
半個小時的等候,上了車才發現司機和售票員都不知道該如何到達雲蒙山,因為很少有人前往!這讓我有些沮喪但有絲欣慰:看來真是個人跡罕至的地方啊!正這樣尋思的時候,售票員大姐開始詢問車上的其它乘客,沒料到還真有一個知道的。於是按照他的指點,我在懷柔途中一個叫做廟城的地方下了車。一下車,我就發傻了,這裡前不挨村後不著店,哪有什麼汽車站牌呀!四下張望,終於拽住一位老大爺打聽。不打聽不知道,一打聽差點沒把我氣死:原先到雲蒙山的車早就改道了,要想過去只能先到懷柔汽車總站詢問。然而逼上梁山,我只能硬著頭皮上,心裡暗自嘀咕:真是好事多磨呀!——算了,既然能在這個地方把我從車上放下來,那也一定能從這個地方攔到車。這樣一想,心中泰然不少,站在原地等待運氣,截車。
真不知道該說自己運氣好還是不好,不到十分鐘就讓我攔到了車,再次跳上車的時候已經上午十點左右,向車上人打聽到雲蒙山的走法——這回就不敢冒冒失失的只聽一面之詞了,待征求了幾個人意見後,我決定按照這路線再冒一次險。
功夫不負有心人,轉第四次車的時候,我終於在顛簸了將近四個小時後從車窗中看到了“雲蒙山國家森林公園”的字樣,不禁長長舒了口氣。
登山
到達雲蒙山的時候已經上午十一點半。這的確是一處人跡罕至的地方,處於群山之間,在入口處僅有一塊兩米高的石碑,上刻著“雲蒙山國家森林公園”,石碑倒也豪華,可在這入口處竟連半個游客的影子也瞧不見。遠處巍峨雄奇的山讓我心中微微一怵:似乎太荒涼了。
我夾著一點喜悅,一分不知從何而來的膽怯,一絲強裝的鎮定向裡走去。走了大約五百米左右,竟看到了四五輛豪華汽車和幾家“農家樂”,始才知道這裡方為真正的景區入口,而此處也可看到游人和招攬生意的人,心中的那份膽怯不翼而飛。
買了票,看看票上的導游圖,向農民稍事打聽,我便開始登山。
北方的山和南方的山到底不同,一個蒼勁有力,一個溫婉柔美;一個層巒疊嶂,一個綿延隽秀。走在石塊鋪就的台階上,周圍的山突兀地裸露著蒼白的巖石,像男人展示著蒼勁的骨骼。樹木似乎不是掩映山石,而是栽種在崖壁上,一種赤裸裸的逼人敬畏的巍峨。
我一邊看著導游圖一邊向上攀登,偶爾上來一兩個游客,讓你感到自己並不是在旅游區,而是在一座座荒野的山中獨自辟路,萦繞身邊最多的便是蟬鳴,“吱——吱——”刺入幽山深處。大約走了半個小時左右,耳邊突然灌入嘩嘩啦啦的流水聲,仿佛從天而至,應和著樹木中的蟬鳴,在幾乎杳無人跡的山林中顯得格外悅耳,很有些“大珠小珠落玉盤”的味道。
興奮浸入心底,我順著水聲向下走,石塊鋪就的山路東躲西藏,人於其上不是行走反倒成了跳躍。十幾分鐘後,我轉過一道彎,一潭泉水豁然而至,淙淙铮铮,嘩嘩啦啦,從巖隙中或湍急或徐緩的流出,注入潭水中。潭水波光四射,清澈見底,潭底隱約可見圓潤的石塊和青苔,宛如含了一塊凝綠的翡翠。我不禁驚呼起來,迫不及待的來到潭邊平坦的如同曬台的巨大巖石上,脫掉鞋襪,跳入唱歌的溪流裡。
生平第一次入潭與潭水嬉戲,透骨的涼潤清爽,讓我一時間忘乎所以,溪中的巖石一塊一塊錯落有致的鋪排著,我在其中跳躍,動起來仿佛戲溪的兒童,靜下來宛若浣水的少女,感到自己與自然融為一體,無論怎樣的跳宕都不為過。
山中的泉水可自成音樂:嘩啦嘩啦,那是湍急的從一大片巖石中流淌而下;咕咚咕咚,那是平緩的從一塊縫隙裡注入深潭;淅瀝淅瀝,那是垂直的沿著陡壁直瀉而下。融為一體又各自成趣。向上望,追溯到無盡的上游,一層層的巖石不斷把溪水向我周邊送來;向下看,流淌到無邊的下游,繞過我的雙足歡快的起伏。這是一條依山而出的澗水,凝聚了花草樹木的精血,吸取了日月風雨的精華,早已蘊含了無限的生機。正所謂“山因水而秀,水倚山則靈”,精致的山和跳蕩的水相映成趣。
在溪邊吃了半塊面包,和日光潭水嬉耍了一番後,我又向上走去,畢竟我的終點是在主峰,那海拔1413.7米的至頂。
山中的路並不好走,石塊、石板錯綜交叉,越往深山中去越發覺沒有了石階,只有自然或人為堆成的很簡陋的曲折崎岖的山路,林子越走越密,日光投下的斑駁已漸漸稀少;仰頭望去,高大的樹木已把天遮蔽,偶爾看到橢圓形的規矩的樹葉在上空靜默,天便被這種墨綠圓也染成了格子布,頗有一番情趣。樹木稍顯稀疏時,你可以看到周邊近在咫尺的懸崖峭壁,怪石林立,直插山中,突兀直稜讓人產生畏懼,同時油然生出敬畏。那時候不禁想起南方綠樹花草裝點的山巒,圓潤飽滿的如同女性的曲線;而此處的山,卻不得你不想起“峰”,鐵骨铮铮的男性的英武。
我走走停停,賞著山中美景,愈發感到登山是不可心切的,一“切”便匆匆而上急急而歸,忽略了山中的好景致。登山的樂趣不在頂峰,而在攀登的過程中,聽聽風聲、蟬聲、和山澗的溪水聲,你會覺得生命是靜止的卻也是跳躍的,松弛的竟是最美的境界。有些閒情,有點閒心,有分閒趣,自然的奇妙便一點一點的袒露在你的面前,不是勝利的歡欣而是享受的平和。
轉折
我一邊享受山中美景一邊攀登,漸漸地,山路越發崎岖,甚至不得不在峭壁鑿出的壁洞上用四肢攀巖。林中寂靜,除我之外,已無一人。疲勞、饑渴、以及對未知峰頂路途的遙遙無期,讓那種好心情漸漸消失,潛入心底的變為一種恐懼,對靜得如此純粹的恐懼。
林子越來越深,道路已經若隱若現,只能看見絕對不像修葺的道路的怪石、泥土,從土中伸出的盤根錯節的如同巨蟒辦的樹根,棕色的、褐色的、血紅的、甚至還有發著慘白亮光的。遠處山谷中又回蕩起悶雷,轟隆轟隆,襯托林子的靜寂。道路上平鋪著落葉,即便不能用厚厚的來形容,也足以使路途顯得蕭條與肅殺。畢竟已是晚夏初秋。隨著山勢的增高,溪水聲竟嘎然而止,蟬鳴也不似先前那樣興奮激動活躍響亮,只是時斷時續的隱沒在林間。周圍的一切靜得可怕,時不時地傳來樹枝斷裂的聲響,“嘎啪”“咯嘣”,仿佛野獸隱沒其間。
心底的恐懼越演越烈,我不得不加快腳步,可是疲勞已經無法抗拒的襲來,一陣一陣,間隔的時間越來越短,甚至每隔五分鐘就不得不停下來休息一會兒。可是我又不敢長久的休息,因為這是在密林深處,且除我之外沒有任何游人,甚至連山下每隔一段用樹枝扎城的垃圾箱也不見了,只有林間傳來的“嘎啪、嘎啪”的樹枝斷裂聲,還有我“咚咚咚”加速的心跳。
隔著樹林向崖邊望,已漸漸無法看到峻挺的山峰怪立的崖石,因為山勢的增高,我已在一定能夠的高度,所能看到的只是矮峰的峰頂,隱沒在高峰間的雲霧,偶爾一只孤傲蒼勁的大鳥在群山霧海間淒涼的穿越。我打開書包,拿出僅剩的面包和在山下溪流邊接滿的溪水一點一點地吃,饑渴難耐,然而又不能一次吃完,因為前方還有多遠的路你根本無從知曉。那個時候,你會覺得自己已經筋疲力盡,再也沒有閒情逸致坐下來欣賞山中美景了。即使坐下也是累得實在挪不開步伐而不得不一屁股摔在石階上休息。待感到體力稍稍恢復時便又急不可待的向上沖去。那時的你心急如焚、急功近利,因為峰頂很可能就在眼前,必須抓緊時間向上攀登,越快越好,這時支撐你的只能是毅力和不甘放棄的絕決。
這樣走走停停——無可奈何的走迫不得已的停,恐懼與急切深入骨髓,腦子裡突然會蹦出一個怪誕的想法:要是竄出一匹狼或者一只猛虎我該怎麼辦?那一刻,便感到自己對死亡的深深的畏懼和對生的眷戀,這種感情與你老死病死均不相同,因為你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死,會不會抵擋得過野獸的襲擊,——任何放棄生命的不甘與妄圖掙扎的絕望牢牢得抗衡,以及對未知遭遇的恐懼,對生命隨時受到威脅的擔心,透徹心扉。一邊與毅力並肩作戰,一邊與膽怯殊死搏斗,我已無路可退——現在下山於心不甘,而上山的路又渺茫無期,所能選擇的只是走。好多次,山路會突然呈現整齊的階梯狀石階,規規矩矩的有那麼一程,或者樹木突然變矮變成蘆葦般柔美的植株隨風飄舞,視野猛然擴大起來;這個時候,心情莫名的激動,腳步不禁加快,以為馬上就要到峰頂,可是艱難的攀登過崖邊巨石鑿出的壁洞,竟發現前面仍是密林仍是迷途。你永遠不知道終點在哪裡,滿懷希冀奮斗一程,失望落寞掙扎一段,我已身心疲憊,第一次感到一個人的孤苦無助無依無靠感到一個人面對自然時的渺小和微不足道,以及對自然莫測的深深的懼怕,希冀得到幫助和支撐的迫切。這種對同類的渴望隨著密林的極度靜谧愈發極端,甚至偶爾在路上看到一個礦泉水瓶蓋或者餅干袋火腿腸包裝紙這樣曾經深惡痛絕的人類垃圾,都令我歡欣雀躍好一陣,因為確知這個地方曾經有人經過。
至頂
將近三個小時的折磨,體力的精神的,就在我幾乎絕望的時候,突然看到了綁在樹枝上的一塊簡陋的指示牌“主峰,300米”,那時仿佛得救一般,咬緊牙關,抱著對人和終點的熱望向上艱難前行,心裡幻想著主峰的平坦寬闊和盡管不多可至少應該存在的商戶。
十分鐘後,當一塊孤零零的石碑伫立在小小的土坡上如同終結時地呈現在我面前時,我的心在瞬間的釋然過後沉入無邊的恐懼的深淵,石碑上刻著“雲蒙主峰,海拔1413.7米”,僅此而已。石碑外圍大約一米的地方,細小同手指般的鐵條稀疏的圍成半個圓,將土坡和石碑截止在懸崖邊,將生死隔在一線間。
此刻,勝利的欣喜遠不及無人交流無人陪伴帶來的孤獨與對懸崖高峰懼怕的十分之一!這個峰頂,並沒有讓我像預期想象的那樣興奮激動,反而從骨子裡透著恐懼。不是害怕,不是對人的戰栗的害怕;而是恐懼,對生死極端的透徹的畏懼。坐在那裡,摸出剩下的小半塊面包,狼吞虎咽的塞進去,才感到恢復了一點精力。剛把面包塑料袋放到地上准備喝水,一陣山風從身後吹來,將它卷起甩入空中越過鐵條欄桿拋向深淵,瞬間,無影無蹤。遠處的山把塑料袋淹沒把死亡淹沒,沒在雲霧裡,蒙蒙胧胧,深不可測,無邊無際,不禁讓我打了個冷戰,覺得也許一不當心生命真的就可以在轉瞬即逝間投向深不可測的未知和死亡,灰飛煙滅。
下山
下山時,我本想按原路返回,可是到叉路口的時候,竟然突然改變了初衷,拿出導游圖,向另一條下山的路走去。也許走老路可以省卻很多麻煩,因為已經熟知,然而一轉念間,我卻奔向新的征程,盡管對於前途沒有絲毫的信心和把握。大概人都是這樣,即使不知路途不知還會遭遇怎樣的苦難,但仍不願走重復的路,不願回頭。
可喜的是,下山並不如我上山那樣艱難,這一條路上總不時出現垃圾筐,讓我感到是有前人的足跡相伴不至孤單和害怕。樹木和道路也不像先前顯得那樣荒蕪,都是平坦或者正常的崎岖在山間,且一路都有野花陪伴,恐懼便漸漸減輕。可仍隨手拎起一根棍子,以備不時之需。
五點半左右,在我馬不停蹄向下趕的途中,漸漸傳來澗水聲,由緩到急,流入耳中顯得分外親切,因為確知已離山腳不遠。於是更加快腳步,如同猴子一般在山路的石頭上跳躍。最令人高興的是,走了大約半小時後,我居然看見了前方的兩個游人,便匆匆上前搭讪,結伴而行。
當他們得知我是獨自一人進山時不禁慨歎:你膽子可真夠大的,——我們兩個人都怕得不行啊!這完全是個野山嘛!我有些驕傲又有點釋然的自嘲起來:差點死山裡!天——,我再也不敢獨自進山了,手機沒有信號還見不到人影,真是死在這裡面都沒有人知道呀!心中暗暗感慨:自然和人類終是要相依相存相輔相成的,少了任何一方生命都不會顯得豐腴完美。——個人出游,倒也充分享受了真正獨處時的快樂與恐懼,個中滋味,只有親身經歷的人方可體味啊!
插曲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澗水已與山路如影隨形。我們三人結伴,邊走邊聊,便也覺得路程不似先前那麼枯燥、艱險和漫長,加之我又是個愛說愛笑的角色,彼此不禁感慨:多個伴真是好呀!
就這樣大約又行進了半個鐘頭左右,遠處雷聲隱隱,地上螞蟻大量聚集,偶爾可見一兩只蜻蜓低低地在林中澗水旁徘徊。同行的阿姨說,糟了看樣子馬上要下雨了,我們的抓緊時間下山,不然天一黑,圍在山中誰也沒有辦法了。我心中一抽,看看天,嘴上勸慰:沒關系,我帶傘了。說話間卻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
雷聲越來越大,悶悶的從遠處的山中傳來,透過谷峰,傳至耳中已變得沉重的仿佛駭人的驚歎號。天色在雷聲的打擊下變得昏黃,沙塵暴般卷走漸漸到來的黑暗,林子、溪水、道路在蒙胧的塵埃得昏黃中陰郁的可怕。我們三人顧不上說話,在大大小小的石塊間上竄下跳,不時穿越“道中溪澗”,和烏雲賽跑。
就在我們欣喜若狂的看到離山腳不遠的一處索道棚時,閃電哧啦一聲把昏黃的幕布撕開,不留情面的將雨水倒下,猙獰著嘲笑我們為時尚早的雀躍。頭發有些花白的老阿姨果斷地說:“走!倒索道棚避雨!”於是三人邁開大步,在狹小泥濘的山路近乎狼狽的飛奔。雨條抽下,雨點砸下,隔著密林的枝葉打在身上,生疼生疼,然而誰也沒有放慢腳步,直到沖進那個不大但足以避雨的索道棚中。雨水順著發梢滑下,衣服早已完全澆透,我們三人面面相觑瑟瑟發抖,誰都沒有力氣再說一句話了。山風狂嘯,山雨怒吼,雷聲從遠山步步逼近,轟隆轟隆,恐嚇群山。崖壁在昏黃的雨中顯得愈發的堅挺巍峨,巋然不動。閃電隨著雷公,啪啦一下,把天空撕開巨大的血紅的口子,在群山間的空中龇牙咧嘴。遠處的樹蒙胧成一片,近處的樹在風中雨中仿佛癫痫一般抽搐;而山,默然屹立,任由狂風驟雨張牙舞爪。
站在棚下,仍免不了肆虐的雨水抽打在身上,可那時的我早已渾然不覺,完全被風雨中群山的鎮定和山谷裡風雨的猖狂所折服,領略和慨歎著自然潑墨般豪放的大手筆。
尾聲
雨漸漸小了,風聲依舊,天色已由昏黃跨入暗黑,山腳下為數不多的飯店燈火通明。我們相互叮咛囑咐,小心翼翼的走到山下。
時值夜晚八點一刻。
後序
第二日醒來,陽光鋪進屋子,抬眼望去,雨後的山將崖石綠樹襯托得更加“一清二白”,和陽光一起微笑著迎接周末的游人,仿佛昨夜從未遭遇一場狂風驟雨。
不禁莞爾,方覺此趟並非虛行。
二零零五年八月二十七日於雲蒙山初稿八月二十八日於玉橋中路二稿
[後記]回來的一路上,坐在車中,望周圍的群山萬壑,仍不免為它們的巍峨所敬畏;同時又不禁佩服自己的勇氣和毅力,也暗自嘲笑上山時的膽怯和下山時的匆忙,以及尋覓杳無人跡佳處的初衷。慨歎自己竟然獨自一人登上高峰並且活著回來了。想想,真是一場難得的際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