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門兩百年前是個熱鬧的地方,雖是我的猜測,但從那戲樓的大磚老瓦和灰色的牆面上,那穿過鎮子間干涸的小河床,和那些俨然成趣的一片片老房子、大院子,還有那每家庭院裡競相開放的各色花兒,就是了——每一片牆每一個院落都是拍攝的好景。好一個恬靜古樸的村莊。坐在道邊的,幾個安然閒適的婦女,鬧不清行者的閒情,其中一個突兀的來一句:“你們怎麼不拍新房子呢?”
經過一家開了荷花的小院子,那開的正艷麗的和即將開放的骨朵兒,實在討人愛憐,哪裡還走得動,主人分明喜笑眼開,荷花是可以開進院子的,我開始還以為是泥土裡每天都要澆很多水了,主人很熱情的邀請我們進去看看,原來是將大瓷盆裡裝足了水,很有創意。在我看來,每一家無意流露的景致就是淡淡的戀古情節,是一百多年以前,甚至以前的以前,那騾子和馬蹄聲的延續。
多少年了群山沒有變,這裡的人們自在悠閒的生活似乎也沒有變吧。我們是尋訪京西古道而來,而這曾是官道,相當於上海至北京的航線或者302國道之類,多少商賈曾經縱橫京城和山西內蒙之間,就是走的這條道。
走到山下的防火道用了差不多30分鐘,多麼大的一個村子!上山的道落滿了煤灰,路邊就是一個挨一個的小小煤礦,幾乎看不見人,偶爾一輛大煤車下山,車窗裡露出一張塗滿黑碳的臉,揚起一路黑塵。
山上最大的煤礦,忘記了名(後補),住了很多礦工,裝煤車的工人就有十多個人。煤堆對面的山上通了出水的管,想必這是礦工們的用水。
這段路我走的非常艱難。上了坡頂,原來是一個寬大的上山的斜坡,一直延伸到看上去就在眼前的山下。一個下山的驢友正在找路,而我們仨也不太明白上山的道。半道的驢友,迎面笑臉自然親切,加上我們之間的互補,更是親上加親,直到後來我們找不著路時還後悔溝通不夠。這位驢友,頭上扎了個花頭巾,跟小伙子的熱情一樣侃侃而談,他說他早晨7點開始登九龍山,翻過山經過峰口庵,從古道下來,到了這裡,本想順著礦上水管下去的,仔細一瞧,是個山崖,又折回來。看他登開的步子這麼矯健,其實他至少得有50歲了吧。然而我並沒受到多大的影響,依然覺得很累,又走了好長一段,平坦的斜坡上有一注流水,我們走到坡梁上,徐徐山風陣陣穿來,休息,是小尹先生的建議,正合我意。這個坡真長啊,坐在梁上,能看見我們上山的盤旋公路。山坡的北面是九龍山,南面也是山,背面正是我們尋訪的古道方向。歇足了,依然向上,這個坡上到頂部就看見了一片牆,走上去,原來是塊平頂,左邊有個很小的山坡,王老師上去讓我們候著,上面傳來很高興的聲音,我們走對了,跟著上了小山,就看見了大家提到的紅瓦房子,像是個正在建設中的度假村。走過紅瓦房的左道,我們開始留心上山的山道,走進一片小樹林我們發現兩種奇怪的生物。一種紅色的像剛冒尖的十多厘米的筍尖,說它是生物,實在是不像我們見過的花草樹木,它的近旁還有一種怪怪的扎在土裡的乳白色的“蛋”,小尹說它是蛋,他認為外邊的皮很像蛋殼,我第一眼就覺得它不是蛋,蛋皮如果是這樣嫩,只有在母雞的肚子裡,況且熟蛋撥了殼早被螞蟻搬家了,我沒反駁,我也說不出個名堂,也許是種菌。這個“蛋”嫩嫩的,只在玉蘭油的廣告裡見到過。走過林子,路左是一個非常寬大的水池,小尹上去找道,沒發現疑似“官道”,走啊,繼續向上。拐了彎,我看見一個狹窄的流水通道,非常光滑,慣常的看法是個山澗,我提出這條道,兩位先生統統反對。走吧,繼續向上。大概走了兩百米拐了彎,前面的道竟然被柵欄封了。此路不通啊!剛才那位下山的驢友只說是個山道,並沒說要過關卡。打道回,只有在走過的這條路上找上山的小通道了。
我的第七感:發現京西古道
即使大家都不贊成我發現的那條光滑的水道,我依然上去察看,很窄的道上,還有殘留的水跡,甚至有點滑,走了大概20多米,耶耶——我發現腳下踩的石頭是非常滑溜的嵌進山地的石頭,從我這段時間爬山的經歷判斷,必然是修葺的古道啊。我的呼喚,引得他們趕上來。我們興奮的向峰口庵進發,走了老遠,大家還在大大的誇贊我的戰績。路是越走越寬,一般都有一米左右,有的地方甚至達到了兩米。
上山不易,我的功勞自然膨脹起來。小尹認為這是我的第七感覺起了作用,王老師拿我開心說我多少年前在這裡留下過蹄窩所以記得。山道上的草長到了腰間,開路是件非常艱難的事,我領頭走了很長一段,完全是在美妙的贊譽下的超常發揮,那一股興奮快被疲憊沖淡時,我說想休息,王老師說馬上就到了,這裡需要說明,王老師來過,他說他忘記了,不過後來我想他只是想逗小孩開心,讓我做這個得勝的先鋒大家旅途愉快。果然上去就看見了一個門洞。這就是峰口庵舊址了,據說今年5.1還看見過一個沒頭的石像,現在不知道是埋進了深草叢裡,還是被人運走了。洞口有三個老鄉在吃飯,他們都穿了外套,我們聊起來。
挖藥材的老鄉和蹄窩
我們也參加了吃飯的隊伍,我美美的吃了三根腸,火燒、酸奶,聖女果、黃瓜,能吃吧。老鄉沒吃我們遞上的聖女果。小尹先生在洞口吹風,被老鄉叫住,說剛出了汗的人去風口最容易染病了,這是中醫的說法,跟我奶奶的經驗一樣,什麼“不要下冷水”“生冷的東西少吃”,當時在家總覺的是些繁瑣的事兒,也從來沒哪不舒服過,直到住過一段半地下的房子,後來總是感覺怕冷,去年初夏在古北口,晚上涼得仿佛到了秋天,而白天在長城幾乎曬得脫了皮,回到北京之後,整個夏季都是煎熬。現在真的想聽聽奶奶的唠叨。
老鄉的拐杖很特別,一邊是個小小的斧頭,另一邊是個小小的刨子,看上去很鋒利,他們都穿著長褲長袖,小尹看見了老鄉的腰間掛件很特別,我一般情況都很愚笨,後來也沒看到是什麼東東,可能老鄉藏起來了。原來是藥材,他們登山不象我們這麼漫無目的的轉山,主要是挖藥材的。老鄉是附近村裡人,我們問到蹄窩,雷達站,他們說的到了蹄窩也能穿過去,跟下山的驢友說的此路不通不同。今天的霧也很大啊,王老師也沒把握下山的路,老鄉們匆匆的收拾東西准備下山了,也是我們走的那條道,我們還沒來得及收拾東西,他們已經消失在茫茫霧氣裡了,走前也不忘提醒一句,霧很大走錯了道就遠了。小尹說他們不希望我們跟著,人家還要挖藥材,之後我才明白,挖藥材也是破壞山裡的植被,是不允許的。
他們說那是我曾經留下的蹄印,所以我認識道
我們向左下山了,走出不到兩百米就是一個岔道,運方什麼也看不見,走錯了就不知道進了哪個村子了,兩位先生仿佛有意給我機會,我的第八感覺還沒用上呢。前面說過的蹄窩極有可能在向右的道上,從剛遇到的幾位前人的介紹裡我得出這樣的判斷。其實,剛走進右邊的道30來米吧,拐彎處山崖下的石頭路上,全部是深深的蹄窩,我後來想王老師來過一次一定知道蹄窩的方向,就是逗我呢。
有多少行人喜歡在這裡駐足呢,腳下蹄窩的深度已經是答案了。我們一通狂拍照片,除了蹄窩,王老師覺得這個山崖也很特別,泛黃的大石頭升向霧氣彌漫的天空。蹄窩深足15厘米,這樣深深的蹄印不知要踩踏多少歲月的年輪才能形成。
老鄉雖說向前可以出去,我們依然不敢冒進。返回走原來的正道,前面就聽見狗叫了,是個放羊的老鄉。(未完)
(蹄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