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窗外一片白茫茫。忽然一聲炸雷,電腦桌前的女孩就尖叫起來。
妹妹還在打電話,千裡之外,交代不完的工作。仿佛過了很久,她才猛然醒覺,回過頭問,你等我?
我看著她。其實我也不知道在等什麼。
一段旅途,尚未開始,期待已然轉淡,無可無不可的,像這場突如其來的雨。
雨一直下,一直下。幾乎整整一個下午,我們就困在重慶的這家小旅行社裡。
盛暑七月,本來不宜出行,何況是到重慶,這樣一個火爐城市。多年前的盛夏,我已經領教過這座山城的熱力。
但總有一些計劃,是不期然的臨時起意。
七月重慶,聽起來不是吸引人的旅游地。只是妹妹答應了跟我來,就來了,雖然她有很多牽掛和擔心,工作,家庭,還有余震。
我們沒有遇上余震,卻遇上了高溫,以反高溫的形式呈現。
那絕對是一場典型的午後熱雷雨。重慶一定已經發了好幾天高燒,才會有那樣酣暢淋漓的宣洩。聽說那天不僅刮風打雷下雨,還下冰雹。但只局限在城東。城西的沙坪壩,烈日當空,滴雨未下。
我不關心城區的天氣。離開旅行社的時候,我手裡拿著散客團的合同。我的目的地是武隆,一個我從前一無所知的地方。
從重慶到武隆,經過涪陵。涪陵有小山城之稱,延續著重慶起伏的地勢。房子疊在山坡上,一層一層,錯落有致。江水的顏色卻已換了,綠油油的緞帶一般,貼著山腳,一路向前伸延。
這就是烏江了。烏江畫廊,碧綠蔥茏的高山峽谷,壯美與妩媚兼具。只是眼前的江水很平靜,水位也不高,估計已很久沒下雨。不知道暴雨肆虐時這裡是什麼樣子,據說烏江的水流曾經一度被巨大的泥石流阻斷,那場泥石流同時還創造了三位被掩埋的工人靠吃江裡的小魚蝦奇跡生還的故事。
地震過後,很多人都願意聽到類似的故事。故事放在高山峽谷,林木深秀的地方,就更有可信的背景。
武隆,原名五龍。這個地方應該很適合醞釀傳奇故事。
至少在天坑三橋,《滿城盡帶黃金甲》的唯一外景地。
暗夜中,黑衣人從天而降,悄無聲息地落在官驿房頂。靜谧深幽的峽谷中,隨即展開一場殊死搏殺。
一座神秘的四合院,孤零零地躺在懸崖下,對著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隘道。青黑色的瓦片,暗淡的燈籠,青苔漫長,柳絲垂懸。一眼看去,古老蒼涼,俨然一座廢棄的古庭院。
這就是電影裡的天福官驿了,完全是搭建而成的外景,無中生有,足以亂真。據說為了達到整舊如舊的效果,當地政府花了100萬。
那座長長的觀光電梯也是畫龍點睛的設計。電梯設在天坑外圍,從頂部垂直懸降80米,到了山腰戛然而止,並未自以為是地僭越到天坑深處。一步步走向山谷,回望時,電梯在陽光下熠熠發光,像是來自未來時空的生靈,奇異地盤踞在古老的山崖上。
下午的太陽,毒辣熾烈,但一走進山崖的巨大陰影,就通體透涼。三座天生橋次第排開,一座橋就是一座山,無一例外的嵯峨。天龍橋平坦方正,最像人工開鑿的石橋,但200多米高的橋,厚度就達到150米,如此的厚重,沒有任何人工可以造就,除了神仙之手。
青龍橋高挺突兀,更像一道巨大的山門。黑龍橋敦厚神秘,一眼不能看穿,看似堵死的絕壁,但可以無阻礙地貫通。
三道橋,三種風格,仿佛桃園結義的劉關張。
天坑就在橋與橋之間,卻不易察覺。明明走在深深的谷底,卻不覺得壓抑。四周很開闊,懸崖就在眼前,一路追隨,卻並不貼身。抬頭仰望,藍天鑲在巨大的畫框中,白雲跌進史前的巨碗,悠悠飄蕩。
原來這不是豎井型的天坑。兩側的峭壁有多險峻,谷底的地勢就有多開闊。見過很多鬼斧神工的喀斯特地貌,卻沒有一個地方像這裡,磅礴大氣得不露痕跡。
人行其間,就像闖進巨人國,渺小如同蝼蟻。仰頭張望,重重絕壁讓人心生震撼。但如果只顧低頭前行,一定會以為走在郊外的小路上。周圍是青翠山野,長滿形態各異的植物。陽光慷慨,連腳下的小草都能照顧到。穿過黑龍橋就有碧玉一般美麗的小溪,溪水旁蝴蝶翩跹,不知名的小花在枝頭亭亭玉立。
這是另一種世外桃源了,可以時刻提醒自己身處絕地,也可以輕易地忘記。倘若有人在這裡修煉,大概不是物我兩忘的山林隱者,就是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
離開天坑三橋時,我買了一串烤土豆。很香,真正的齒頰留香。
仙女山的烤土豆就遜色多了,價格還貴了一倍。
這個國家森林公園,應該是理想的避暑勝地。山上氣溫很低。我沒有帶長袖外套,一下車就被冷風吹起一身雞皮疙瘩。
盛暑七月冷成這樣,仙女山的海拔一定比較高,不然也不會孕育出一大片高山草場。
那是縮小版的草原風光,在塞外或西域很常見,而在這裡就彌足珍貴了。山上設置了許多游樂項目,滑草、卡丁車、悠波球等等,我只對跑馬感興趣。所謂跑馬,不過是騎著受過訓練的馬,繞著400米的跑道自行跑一圈。任我怎麼鞭策,那匹馬也只是輕輕小跑。我很失望,旁邊卻有人說,你騎得真好啊,以前一定騎過吧。
以前是騎過,在真正的草原。仙女山的格局還是小了點,不過,也可以一償思念吧。
當遠方的薄霧漫過草場,身旁的綠草地裡,一枝橙色的小百合輕輕搖曳的時候。
武隆已是世界自然遺產,但跟仙女山沒關系。貢獻出造化神奇的,除了天坑三橋,應該還有芙蓉江邊的芙蓉洞。
芙蓉江,烏江最大的支流。從高處望下去,就是一塊極純極美的碧玉,夏日炎炎,這樣的景致,很可以制造出幾分清爽。
芙蓉洞裡更是涼沁沁的,與外面的酷暑完全隔絕。踩著略帶濕滑的甬道步步向前,燈光漸次亮起,蓦地,一個超乎想像的龐大地宮就呈現在眼前。
到處是巨型的石筍、石柱、石錐,頂天立地,波瀾壯闊。嶙峋的鐘乳石蔓生在各個角落,或從地下直沖向上,或從洞頂懸掛而下,或沿石壁鋪展蔓延,或在水中蜿蜒迤俪。整個溶洞氣勢恢弘,單一石體形狀美妙,而角落裡的細部,同樣繁復精美。細微的石管,尖利的石刺,一叢叢一簇簇,如花如絮,堆疊簇擁在洞壁管錐之間。
以往看過的溶洞,燈光多是五顏六色,光怪陸離如同演出舞台劇。芙蓉洞的燈光卻很樸素,堪堪照亮眼前幾米,那天工造物的神奇,呈現的多是本色的棕黃。導游在前方帶路講解,工作人員就一路尾隨,隨手關燈。妹妹不習慣,但我印象中,彩燈多是熱光源,應該會破壞鐘乳石的生長。況且芙蓉洞的天生麗質,也不需要那樣浮華艷俗的光影來塑造。
只是那樣的燈光,難以拍出好照片,況且我一直在錯誤地使用閃光燈。盡管如此,我還是發現,門票上的圖片就是震人心魄的“巨幕水瀑”,跟我拍出來的效果,幾乎沒有差別。
原來天生麗質,真的無須修飾。而且我還有一個機會,彌補我溶洞拍攝的技術失誤。
用窗簾擋住車窗外的陽光,看妹妹在身旁閉目小憩,我覺得難為她了。
從重慶去豐都,有三四個小時的車程。來回奔波就是七八個小時,還要在烈日下大車換小車地折騰,只為了到雪玉洞走一趟。而那個工作人員一路跟隨,一路關燈的溶洞,我們最多也只能呆一個小時。
也只有妹妹,可以不問原因,一路跟著我,接受這種沒道理的安排。所謂溶洞,很多人看來都是大同小異。美麗只因燈光照射,本質還是陰森潮濕。
但我卻對那不為人知的地下迷宮情有獨鐘。那深藏地下的美麗,寂寞而堅韌,在地球上的很多地方,億萬年來一直綻放著,從人類誕生之前,到人類消亡之後。
未嘗不是值得探訪的另一種生命。
我為了芙蓉洞而去武隆,又為了雪玉洞而去豐都。
那一天奇熱無比,但一踏入半山腰的洞口,瞬間便從盛夏跌入深秋,沁骨的冰涼。我想,洞內外的溫差該有20度了。
雪玉洞,名符其實。
芙蓉洞或者是體態豐腴、遍插珠翠的楊妃,雪玉洞就該是婀娜多姿、清麗恬淡的西子。沒有氣勢宏大的空間,但是彎曲狹窄的甬道上一路驚喜不斷。這個洞穴的鐘乳石與眾不同,色澤與質地全是白玉一般,在清冷的燈光映照下,眼前宛然一個冰清玉潔的白玉宮殿。
這裡有晶瑩奪目的白玉般的石筍,各種類型的地盾,邊緣只有7毫米的鋒刃般的“石旗王”,世界最大的“雪玉企鵝”,世所罕見的塔珊瑚,還有幼細精致,箭弩森林一般的鵝管林。獨特而秀美,完全不同於以往到過的任何一個溶洞。
我終於沒有失望,手中的相機也終於派上了該有的用場。
雪玉洞藏在峽谷中,茂密的山林,淺綠色的小溪蜿蜒流淌。也只有這樣的環境才能孕育出如此的鐘靈毓秀吧,據說雪玉洞的鐘乳石生長速度是一般洞穴的33倍。洞內有一些本用以保護和隔絕的圍欄玻璃,已經被新生的石盾擠出裂痕。
雪玉洞門口,有一棵極為婆娑繁茂的大樹,樹上掛滿碩大的黃色花朵。很像喇叭花,但有著喇叭花所沒有的明媚,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那就是曼陀羅了,傳說中的天界之花。第一次,我終於親眼見到。
離開重慶東部的造物神奇,轉而向西。大足石刻是世界文化遺產,距今已有800多年。
石刻群散落分布在大足各處,我們參加的小旅行團,只在寶頂山走馬觀花了半天。半天的管窺,卻是大開眼界。本以為古老的石刻一定是風燭殘年,只能從歲月蝕刻的殘片中想像歷史的風華。卻不料大足的石刻,飽滿豐潤,仿佛長眠剛醒。
寶頂山小小的區域,聚集了大小不一,各成系列的石刻像。內容豐富,工藝精湛,就算什麼都不懂,視覺上已經充滿從容大氣。石刻有洞窟內的,也有附著山崖,風餐露宿的。洞窟內的華麗一些,還留著數百年不曾脫落的彩底。石壁上的大多已經灰頭土臉,然而菩薩的慈悲,金剛的威嚴,更顯栩栩如生。
這裡的石刻線條流暢,表情細膩,而且很有力學技巧。最有代表性的應該是華嚴三聖了,文殊和普賢一左一右伴著毗盧遮那,三尊高達7米的菩薩上身微傾,卻歷經800年而不墜落,奧妙居然在他們身上的袈裟。原來寬袍大袖,衣袂飄飄,也可以用作卸力的基座。
涅槃中的釋迦牟尼,是一尊巨大的臥佛,但刻意地沒有刻出全身。隱入石壁的衣裾,帶出了中國式的留白概念,意猶未盡,欲語還休。釋迦牟尼為父親親抬棺木的故事,也用了這樣的刻法,不過最有意思的還是故事本身吧,已經是典型的中國式孝道。寶頂山的石刻,處處充滿世俗想像。有天堂,有地獄,有六道輪回,也有人間的親子人倫。人物也是天上地下,顯貴平凡一應俱全。有顯宗的菩薩,有密宗的明王,有佛祖,有閻王,有亦凡亦聖的苦行僧柳本尊,也有觸犯貪嗔癡的芸芸眾生。
我最喜歡的還是那串800多年不掉一顆的石葡萄,以及那個看似普通的馴牛故事。據說牛就是自己的心,所謂修煉,也就是如何收服心魔吧。
腳下的路坡度很明顯,拐個彎,上台階,又拐一個彎,下台階。高高低低,上上下下,走進一幢舊樓了,明明是一樓,電梯卻標著五樓。
這就是重慶。烈日下人暈乎乎,說不出重慶的樣子,但只要走上一段路就會牢牢記住,這就是山城。路總是傾斜的,房子總是不在一個水平線上。
在重慶走路就像鍛煉。每天早出晚歸,幾天下來,我和妹妹對解放碑一帶很熟悉了。
這裡是重慶最繁華富庶的商業區,但只要懂得曲徑通悠,總會輕易地繞到江邊。江邊有密密匝匝的舊式民居,石板階梯彎彎曲曲將各家各戶串起來。狹窄的巷道,灰黑的色澤,看上去就像回到內戰時期,總覺得那深深的巷道裡藏著許多斗智斗勇的秘密。
這個城市,很適合拍攝那個風雲年代的影視劇,而且不用搭景。
湖廣會館旁邊,有一列飛檐重壁的老房子,為了尋找友人推薦的青年旅捨,我和妹妹走到那裡,恰好碰上一個劇組在拍戲。除了掛上一條顯然屬於建國初期的標語,並未有更多人工的布設。
旅捨也是老房子系列之一,原來也曾被劇組借用。正對著長江的旅捨,有名玺院。夜裡推開窗子,就可以看到對面粼粼閃亮的江水,那是五彩霓虹營造的缤紛。
終於挑了一個晚上,坐上游船順江而下,在重慶的燈影缤紛中穿梭一回。
傍晚的重慶,空氣中依然燠熱無比。朝天門的上空有風筝在輕輕地飄,台階下的男女老幼,有的乘涼,有的索性泡在江中游泳。一眼望去,下餃子一般熱鬧,充滿凡俗的歡樂。
游船還沒有開,人們在甲板上擺開桌子搓麻將,這樣的場景,大約也是巴渝特有的。熙熙攘攘,自得其樂。不絕於耳的重慶話,像在說明一方山水一方人,相得益彰。
喜歡一個堅持自己方言的城市,何況重慶話其實很容易聽懂。
夜幕初臨,游船緩緩開出。先駛向嘉陵江,再折回游長江。夜色中,暗沉的江面輕輕湧動,仿佛沒有分別。但白天看得很清楚,朝天門的兩江交匯處,一邊紅一邊綠,泾渭分明。
綠的是嘉陵江,清澈秀麗。紅的是長江,一片渾濁,但勝在壯闊無比,長江,畢竟有長江的氣勢。
兩岸燈火閃耀,雖然不像珠江邊的燈飾那麼集中,那麼妖娆,卻也很顯心思。就連江邊十來層的普通居民樓,外牆也按一定的形狀排列裝了日光燈。那樓就在青年旅捨旁邊,夜游完畢走回旅捨時,我看著那些燈盞次第熄滅,想來夜間也是定時開啟,為重慶夜景服務的。
最燦爛的還是洪崖洞,錯落有致的懸崖城,夜色中燈火齊亮,宛然一座金色城堡,華麗而魅惑。那裡有設計奇巧的水幕,有各種時尚商業元素和特色小吃。至少在我看來,是一個值得流連的所在。
也有白天看來平淡,夜晚令人驚奇的。一道銀箭出現在漆黑夜幕中,那是輕軌。白天去體驗過,其實開得很慢。但是夜裡從江面上望過去,這樣的緩慢,倒像一種優雅了。
過江索道也是這樣。在纜車上往下望,滔滔長江無邊無際,江上船來船往,在游船上往上看,纜車像古樸的方盒緩緩滑過夜空。
誰是誰的風景?似乎總是說不清。
武隆的喀斯特地貌,豐都的晶瑩溶洞,大足的動人石刻,一一看過了,出游假期的最後一天,留給了重慶。
沒有太具體的規劃。湖廣會館就在入住的青年旅捨附近,就先去看看吧。
湖廣填四川的歷史,對我來說始終太過籠統模糊,於是只能走馬觀花,旁聽一下其他團隊導游的講解,略微增加點感性認識。會館本身的建築風貌,倒是比較容易直觀地欣賞。
隨便走走逛逛,走進了角落裡的一家蜀繡店鋪,卻看到了奇異的雙面繡,一面是老虎,一面是豹子。想到這樣的技藝就要失傳,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店內還有葉脈畫,畫的是三峽,還有重重疊疊的重慶小巷。店主說,那是磁器口,“江姐就是從那裡出來的”。
就決定去磁器口了,盡管遠在沙坪壩,盡管正午的太陽毒辣熾烈。
妹妹拿著地圖一路問過去,中間轉了一次公共汽車,當我看到磁器口的牌坊時,我知道來對了。
原來每一個城市,都要有這麼一條古街,才能吸引背包客,尤其是愛好逛街淘寶的女孩子。這裡有著許多想得到想不到的小玩意,絞絞糖,棉花糖,不僅僅是吃的,簡直就是精彩的工藝表演了。
一向樸素的妹妹,破例買了一個藏銀戒指。我則被一位巧手姑娘的燒玻璃工藝吸引住了,當場請她燒了一枚戒指,淡淡的紫色玫瑰。把戒指掛在脖子上,心情也變得芬芳起來。
卻沒想到一件意外即將發生。
我的反應不算太慢,手腕上突然失去牽系的感覺,令我驚呼起來。一截細細的繩子掛在手腕上,相機已不知去向。
妹妹反應更快,一個箭步向前,從一個路人手中硬生生地把相機奪了回來。他的手中還有一把小剪刀,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面對妹妹的指責,這人若無其事,從容地轉身離去。
我不知道說什麼好。周圍的人不多,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
我以為妹妹一定要批評我了,我的旅途充滿費而不惠的任性與固執,她總是看不慣。
但妹妹卻說,真懸,最後一天了,拍了那麼多照片,相機真被搶走,損失就大了。
這是我習慣的點評角度,卻由妹妹說了出來。旅程因而抹上了一層溫和,在烈日炎炎的季節,也算難能可貴。
總有一些想不到,起承轉合中伏筆處處。
這趟旅程,從來不在計劃中。有一天尚昌平現身網上,推薦了武隆。只是大俠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再次出現時,已經恢復弱質纖纖的女兒本色。她說因為寫書把青絲熬成白發,結果終於病倒,只能謹遵醫囑,臥床靜養。
我想她走得太遠,山水蠱惑,最後把心都交出去了。
自己卻終於也忍不住,一個念頭就上了路。天地有大美,總是走在路上,才能真切地體會。
(200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