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海的幾天裡,經常做的事就是看雜志,還有看報。
從酒店下樓走幾步,山西南路上有家小便利店,兩扇玻璃門一打開,門口就放著報架。《新民晚報》是7毛錢一份,比北京的晚報要貴兩角。有回還見著《上海壹周》,當時沒買,再回來時沒了。
第一次進那家店是為給少爺買“脈動”,南京東路上居然要賣到每瓶4元,這裡是3塊6,就算便宜了。這種飲料北京街上就沒有超過3塊5的,超市裡最低能到2.2元。不過這裡的鹽汽水北京不常見,好幾個牌子,都是2元左右,我買的是延中的,記得延中實業是最早發行的股票中的一款,原來是做汽水的。
小店櫃台上用電鍋煮著一大鍋茶蛋,有天晚上我想買來著,當時少爺還挑了一盒無糖的口香糖。付款時老板娘嫌我的5元鈔票太破,不肯收非讓換一張。我懶得換,也不喜歡少爺買口香糖,索性就拂袖而去了。破鈔票都是當地找來的,北京的鈔票張張都嶄新硬挺,到了外地卻總見到髒爛的舊鈔,上海、廈門都這樣,也不知道為什麼。不過上海一元的硬幣好象特別多,在北京時偶爾才能見到一枚,在上海一會兒就是一大把,放兜裡叮铛作響,很不錯。
天熱,每天中午都回去休息,即使去浦東那天也一樣。在陸家嘴的金錨餐廳吃過飯,坐地鐵回酒店。洗浴之後,下樓去邵萬生店裡買些零食,便利店裡買上飲料、報紙,街邊小水果店裡再稱上2斤桃子,回到房間就吃會兒、睡會兒、聊會兒再看看電視就過去了,到日頭西斜,再出門二去浦東,到金茂的天庭去喝咖啡,玩到華燈初上,滿天星辰,再到夜靜人稀,然後在南京路上星星點點的幾處食肆冰吧裡泡掉一個晚上。
《新民晚報》上也登樓書廣告,細看發現上海樓盤戶型做得很經濟,三房二廳才不足100平米。買房者的意見也在上邊,說三口之家只想住個60平米,就夠了。60平米在北京也就做個一室一廳勉強,北京的房子現在越來越大,越來越遠,讓人越來越茫然了。
其實上海在石庫門時代其住房格局就遠比北京緊湊,比如那個一大會址,高高的房間,小小的天井,木地板,穿堂風,看著就舒服。出來本還想去周公館和鄒滔奮故居,可少爺進了新天地影城,就執意要看《馬達加斯加》,生生的把我上海老房子的行程給腰斬了。
少爺說《馬達加斯加》要放映90分鐘,這時間我可以去看周公館或是逛街,只要下午3點半來接他就行了。可實際上在他進去看電影的時段裡我一直坐在放映廳外邊的咖啡座上,喝鹽汽水,讀早上從地鐵站免費拿來的一份叫《前程》的招聘小報。這份小報我在北京也讀過,不過這張上的信息都是上海版。上邊分析70年代與80年代出生者在職場的不同心態的內容占了整整兩大版面,叫作個70vs80。職場上已輪到70和80來互相vs了,過不了幾年,少爺這撥兒也會粉墨登場。比7小的數字如今好象已經不再容易見到,間或出現在某位名流香消玉殒的報導裡,每每讓人心裡一抖——60年代出生的都已經開始離去了麼?好些東西都這麼快,這麼短!
大堂裡很涼爽,但透過滾梯邊的整片玻璃幕牆,我能清楚地看到外邊正赤日炎炎,新天地的庭院像歌劇尚未開演的舞台一樣,露天的茶座都空空的,很整潔,色彩也很漂亮。旁邊是座酒店,好象叫亞歷山大會館,層數不高,外立面一窗一欄都很精致,一種上海式的精致,像當地的服裝、吃食還有各種服務一樣。
看著招聘小報,估著自己的身價,慢慢地就睡著了。我其實知道烈日下的周公館是不具備足夠的吸引力的,之所以沒肯進去跟少爺一起看電影,只不過是清楚動畫也一樣吸引我不了。與其進去睡覺,不如就在這咖啡廳裡睡,一樣的。
我還領少爺去過衡山路一回,是周日,買了回程車票之後,乘一線地鐵過去的。出來幾步,就到了國際禮拜堂,裡邊黑壓壓地擠滿了人,傳出陣陣音樂聲響。
我們從側面樓梯跑上去,後邊和側邊的樓座都站滿了人。站在最邊上的一位上了年紀的婦女一見到我們,趕忙從座位裡走出來給我倆讓出地方,她自己站在過道上。我和少爺在座位間剛剛站好,旁邊另一位老太太已經遞過兩本厚冊子來,囑我們翻到255頁。大家正在唱贊美詩,旋律很動聽,我們也按照書上的歌詞唱起來,少爺唱得比我要好。邊上那位老太太的女高音真是好聽極了,我懷疑她曾經受到專業的美聲唱法訓練。
禮拜散後,我們從內到外參觀了一圈,教堂看上去很古老,牆上爬滿了青籐,院子裡一圈回廊,繞著一片大草坪,很整潔。教堂裡的每個座位前都有一本那種唱贊美詩的厚冊子,上邊打著國際禮拜堂的藍色印章。這種冊子在院子門口的書亭裡有售,前邊是《舊約》和《新約》,後邊是贊美詩詞曲,合訂在一起和一部《新英漢字典》體積相當,定價是16元。我也買了一本,覺得這應該算是旅游紀念品裡比較有特色的一種了。
衡山路綠蔭夾道,酒吧食肆頗多。不過我們是上午去的,到處還都靜悄悄。在禮拜堂對面的一家空蕩蕩的西餐館裡坐了一會兒,我看了本地產雜志,少爺吃了杯葡萄刨冰。那裡光線暗暗的,桌上插著支康乃馨,拍出照片來,冰水呈一種霧蒙蒙的不透明狀,那一個上午,好象就那麼無所事事地消磨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