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掠影的兩天,這座城市真正帶給我的並不是很多,有的,也許只是那麼一點點的感受。
而作為一個游子最鐘情的,也正是這在若即若離,莫可名狀之間游弋的感受吧。一條街道,一棟建築,一位好心的路人,一餐當地的佳肴,全然這所有的一切,你可以欣賞她,觀察她,享用她,甚至用相機把她的定格在你的相冊裡,而真正留在腦海裡揮之不去的,恐怕也還是這稱之為感受的東西吧。
天津,起碼是一座讓我有所感受的城市。
天津的美在她的老城,老城的美在她的歷史,歷史的表現在她的建築。滄桑的東西,不用人為的修飾,本身就是一種美,一種風蕭蕭兮易水寒兮的悲壯淒涼,一種古道西風瘦馬的歸去飄落。
獨自漫步在解放北路,獨自去感受它。
路旁建築就像是一位位已經暮年的烈士,雖已人老馬瘦,夕陽西下,但卻無一不為自己的過去感到驕傲。這裡的建築,基本上是上個世紀初期租界時期留下的,米黃和暗紅構成了它的基本色調,高大的貼牆立柱和歐式門窗,向我們顯示的是開埠後天津的短暫輝煌。而今,輝煌不在,只有這些建築還在向人們講述著過去。
和解放北路一樣,同在和平區的五大道也是我的最愛。但和前者不同的是,這裡不是銀行商號的所在地,而是別有另一番特色的別墅區。因此,她給人更多的是平靜,而不是反差和感喟。五大道中,又屬馬廠道和睦南道的建築最為集中。這裡的街道,沒有青島八大關的寬廣整齊,但這也正是她的特點所在。一棟棟別墅就坐落在街道兩旁,坐落在由自家院落的植物和道路兩旁槐樹織成的綠網裡,或是隱約露出房頂,或是隱約露出窗棂,掩掩映應的,讓人不可一目極視。牆裡秋千牆外道,我去的時候,正是槐花滿樹的日子,有的已經奈不住寂寞,片片的飄落下來,落到路上,給馬路鋪上了一層白色的地毯。漫步其中,腳下滑滑的,周圍會有淡淡的槐香,使本就幽靜的處所更顯幽靜。
這裡原來住的都是一些社會名流,其中工商界的比較多一些,這也正反映了當初天津的地位。據說許多建築都是主人當初自己參與設計的,所以摻和了各種風格,看起來各有特色。房子當年的主人大多數已經不在了,隨著他們遠去的,是當年在房子裡發生的一段段悲歡離合,和一個同樣讓人悲歡離合的時代。
另一個值得一提的地方,是濱海路對面的西開教堂。她位於南京路和濱海路交匯的丁字路口出。因此,去西開你就首先要穿過天津最繁華熱鬧的商業地段,重回到現代生活的桎梏中來。
而這一段,也是天津美女最集中的地方,一路走過,會有一種“接天蓮葉無窮碧”的感覺。但總覺得,天津女孩的漂亮多了一些世俗的脂粉,很少見到清水芙蓉的映日荷花。
西開教堂是典型的法國風格建築。紅白色調,對稱屋頂上的十字架向人昭示著耶和華的偉大,拱式的正門左右各有三根立柱,正門旁邊各有一拱式小門,從遠處望去,很像巴黎聖母院。
一進到這天主堂的內部,你會首先被教堂所獨有的莊嚴肅穆所感染,然後才會注意到教堂內部裝飾的精美華麗,而二者是毫不沖突的。
雖然我不是教徒,但也還是會在最前排找一個位子坐下,靜心的融入到這種由高高的屋頂,十字架、聖母像以及周圍虔誠祈禱的人們所烘托的氣氛中,感受上帝帶給我的片刻的寧靜與依托。此時此刻,我的心釋然了,雖然身處鬧市,卻也能得陶潛的地偏之樂了。而我的靈魂,也仿佛融化在唱詩班歌頌上帝的歌聲裡了。
上個世紀的天津,早已是過眼的雲煙。而現在的天津,難免讓人生出許多的感歎。
走在南開區的鼓樓附近,嘈雜的車流,骯髒的街道,凌亂的門面,實在很難與其直轄市的地位匹配。一位天津當地的朋友講了一個笑話給我聽:“說是拉登派他的手下去襲擊上海,之後親自去檢查成果,路過的時候錯把天津當成了上海,高興的對手下說:干得不錯!”
朋友像是在自我解嘲,而我卻有別樣的滋味。一座與新中國同時誕生的直轄市,卻少了北京的厚重,上海的活力,夾在兩座城市之間,有種說不出的尴尬。
好在天津人是天生的樂天派,而且個個都是熱心腸。無論是問路還是其他的,他們都會很爽朗的幫助你。雖然有些時候,他們所指的路線明明是錯誤的,卻信誓旦旦的保證決不會錯,因為自己可是老天津了,雖說會為此白跑許多冤枉路,卻也著實可愛。
和北京人一樣,天津人也很愛攀談,只要把他們的聊隱吊上來,你就會被當成傾訴的對象。總理主席,下崗職工,天南地北,兒女情長,無一不在涉獵范圍之內。當然,和我這樣一個外地人說的最多的,還是生長他們的這片土地。有自豪,有失落,有無奈,有惋惜,也有期待。這種復雜的感情,身為一個局外人是很難體會的到的。
回來經過海河的時候,看到河對面的一座樓房在起重機的臂膀下已經所剩無幾。這座城市,亦如解放橋前的世紀鐘一樣,雖然沉重,卻也在一步一步向前走著。
這是我第一次與她的邂逅,告別了海河,如我所願,希望下次來的時候,亦有這許多的感受。(絲路上的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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