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陪父母去了香港,初一到初五。
這是我第三次(包括一次轉機)到香港,也是時間最長、感受最深的一次。對於我來說,香港已並不陌生,此行的目的主要是為了陪年邁的父母去看看他們感興趣的香港。他們一個76歲,一個69歲,再不趁著這兩年還算健康的時候出去走一走,以後該走不動了。
我不想帶他們跟著旅行團奔波,而且希望能住得好一點,因此訂了攜程的自由行產品。到了香港,才知道帶著兩個老人自由行是件很累的事情,既累身,也累心。不過好在,一切還算順利,他們玩得也比較滿意。從初二到初五,我們看了維多利亞灣的煙花表演,欣賞了太平山頂的風景和天星小輪上的維港夜景,坐了昂坪纜車,在尖沙咀、中環、銅鑼灣的幾條大小街道上閒逛了足夠長的時間……爸媽說:這個地方和國內還是很不一樣的,有很多國內城市看不到的東西!聽他們說了這句話,我知道,此行的目的基本達到了,這讓我感到欣慰。
寫這篇文章,不想再多描述香港的美麗之處。去過香港的人很多,對於它那種中西交匯的文化,相信大家都有足夠的體會。我想,這正是香港最吸引人的地方。這次讓我有點兒沒想到的是,自由行讓我有更多的機會目睹了香港的丑陋之處,這種體驗,值得拿出來與大家共享。
首先,港龍航空的服務讓人大失所望。原先看過一些介紹,說港龍的服務怎麼好,大年初一中午登上飛機以後,才發現根本不是那麼回事。空姐們臉上的笑容很牽強,按了兩次服務鈴,牽強的笑容索性凍住了。最可氣的是,一個空姐沒聽清楚我說什麼,居然用很不耐煩的口氣大聲問道:“什麼?”就算是內地的航空公司,如今也見不到這麼“橫”的空姐了。當時我想,可能是這個乘務組大年初一還要工作,空姐們生氣吧。算了,不要跟她們一般見識。
接下來的幾天才知道,港龍的服務只是讓我見識香港服務業質量之差的第一步。在大大小小的餐廳裡,我們都沒有享受到像樣的服務,他們的服務員幾乎都是不會笑的;買東西也好不了哪兒去,我們在一家商店買東西,前面付錢的是個日本人,收銀員用日語很有禮貌地和她交流,輪到我們,臉上的笑立刻“降溫”,而且不說國語,只說廣東話。
慢慢地我感覺到,原來香港人是有幾張臉的。對本地人是一張臉,對西方人、日本人是一張臉,對大陸人則是另一張臉。
這種感覺在我們參加的旅行社活動中上升到了頂點。爸爸說,在當地報個一天或是半天的旅行團,會玩得更好些。應他的要求,初三和初四的下午,我們分別參加了錦倫旅運公司的港島半日游和大嶼山半日游兩個團。說老實話,兩個半天下來,我簡直要出離憤怒了,香港的旅游業居然能差到如此地步!
第一天是港島半日游。我們在金域假日酒店集中時,旅行社的巴士排成長龍,分別去往不同的景點。導游先讓我們上一輛車,過會兒又要我們換一輛車,前後一共換了三次,害得兩個老人爬上爬下。好在最後一輛車上的導游還知道道歉,我也就不計較了。
港島半日游的景點是太平山、淺水灣、香港仔這幾個地方,導游的解說過程主要就是“炫富”的過程,內容無非這個是誰的樓,那個是誰的樓,這個值多少錢,那個值多少錢。我突然回想起,2003年底我第一次到香港時,導游說的也是這些東西。他們還真是沒有創意!五年過去了,看來香港旅游業完全沒有意識到內地的發展,以為內地游客真會稀罕這些東西。也許,這不是沒創意的表現,而是只能說明,香港的確是個文化沙漠。
這半天的旅行社服務很平淡,但總算還說得過去。相比於第二天,簡直可以算是優質服務了。
第二天下午,我們又趕到金域假日酒店參團,這個半天的團是個混雜了中國人和西方人的團,旅行社提供的手冊上注明了提供英文和中文兩種語言的導游服務。
旅行社的組織仍然雜亂無章,沒有人指引我們上哪輛車是正確的。開始,我們誤上了一輛車,車上的導游用英語對我們說錯了。我問他去大嶼山該上哪輛,他繼續用英語說他不會說中文,該上哪輛也不知道,反正上這輛肯定是錯了。
我們只好下車再四處打聽,最後終於被指引上了去大嶼山的車。車開了不久,快到大嶼山的時候,導游開始發纜車票。我們三人坐在最後一排,因此對於導游豐富的表情變化,我看得一清二楚。當他把票遞給外國人的時候,可以說是滿臉堆笑。一扭頭,面對中國人的時候,那笑容居然就迅速地收起來了。一般人要那樣迅速地變換表情,還真不容易呢。
坐完纜車,旅行社更換了車輛和導游,繼續往天壇大佛的方向前進。這次更過分了,導游只說英語,不說半句中文。坐在前面的一個人用英文打斷了他,很客氣地要求他同時用中文解說,他表示:我盡量。
下了車,進入大佛內部參觀,他還是不說半句國語,只顧熱情洋溢地照顧西方人。我提醒他:請你也用中文解說一遍。他居然不耐煩地表示:I CANNOT SPEAK ENGLISH。
我感到一股怒火在心中升騰,准備掏出旅行社宣傳手冊來質問他。此時,排在前面的西方人開始排隊進參觀廳的入口,輪到我們,檢票人員突然不讓進了。我表示我們跟前面的西方人同屬一個團隊,檢票人員把導游叫了過來。
“你們是這個團的嗎?我在車上沒看到你們啊?”他還挺“橫”。
我怒火萬丈。“我們就坐在第四第五排,你沒看見我們,那你都看見誰了?”我掏出隨手放在外衣口袋裡的旅行社訂單問他:“就算你沒看見我們,這張單子說明了什麼?”
他拿過去看了好一會兒,終於支支吾吾地開口了,“我在車上的確沒注意到你們,我的同事也沒有告訴我這個團裡有需要聽國語解說的人。從現在開始,我會同時用中文解說一遍。”
原來,他還是會說國語的,雖然說的水平不怎麼樣。跟他吵完了架,我開始有點後悔,我應該用英語跟他吵,讓旁邊的西方人都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從那以後,這個導游老實了,而且還算是比較顧及我們六個來自中國大陸的客人。
這個半天行程的最後一站是坐船到中環碼頭,然後旅行社有幾輛車來接,客人依線路上不同的車,大家散伙。在中環碼頭接應的旅行社人員仍是那副嘴臉——只管西方人,不管中國人。用普通話問他去金域假日酒店上哪個車,回答同樣是I CANNOT SPEAK CHINESE。一定要問他:WHICH IS THE BUS FOR HOLIDAY INN才行。我就不相信,旅行社這種服務行業的從業人員連最基本的普通話都聽不懂,真是他媽的一群鳥人!
在香港的最後一天上午,我打電話將這家旅行社投訴到了香港旅游業議會,最後接到了旅行社表示道歉的一個電話,不過這仍然無法消除此行我對香港的惡劣印象。
服務行業是一個城市形象的窗口,而香港的服務業在面對內地游客時表現出來的丑惡嘴臉實在是讓人反感。並不是說這裡不存在優質的服務,而是劣質服務所占的比例太高,這麼高的比例只能說明,在港人中,先發殖民地面對後發母國的優越心態還非常嚴重。
事實上,他們可能根本就不覺得中國是香港的母國。在導游的英文解說詞中,我聽到了這麼一句:宋朝時,有人從中國逃到這裡,成為大嶼山一代漁民的祖先。看來,他們壓根兒不覺得中國與香港有什麼關系。
另一件值得一說的事是:在回程的飛機上,我在《星島日報》上讀到一篇評論“毒餃子事件”的文章。在香港的那幾天,我一直在看NHK的新聞,就連日本人也表示事件原因尚在調查中,沒有下定論。讓人氣憤的是,這家香港的報紙竟然已經將毒餃子出現的原因歸為兩種——中國的食品安全問題或是中國有人投毒,並且稱,不管是哪種原因,中國方面都應該反思。而且從行文來說,完全是一副第三方的口氣。即使他們不認為香港和中國大陸有任何關系,總還要講點新聞的公平公正、以事實說話之原則吧。
這次我強烈地感覺到,看上去,香港更像是一個沒有根的城市。在曾是香港宗主的西方人面前,他們常常發自內心地表現一副奴才嘴臉,卻不可能被完全認同;在本是同根生的大陸人面前,他們急於要撇清關系,卻完全忘記了香港目前的主權歸屬,完全忽略了中國大陸的飛速發展。
這真是一個怪胎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