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城行(司馬台)
騎了一天的車,終於到了司馬台,短暫的休息之後,帶帶著幾個空紙箱,開始了我們的長城之旅。
司馬台長城分為東西兩段,中間有一條河流隔開,現今已築壩成司馬台水庫。東面是以險峻著稱的司馬台十六樓,而西面可一直蜿蜒至金山嶺。
開始登長城的時候天色已經逐漸暗了下來,遠遠只見群山的輪廓。沿山路而上,不一會兒便到了長城腳下,拾級而上,很奇怪腳下的台階很窄,竟不能容一腳,而且在後面也遇到了一小段這樣的路,至於是何種原因就不得而知了。在第二樓和第三樓之間稍作休息,整理裝備,還遇到了在山上做生意,住在長城上的一家三口。看到蹦蹦跳跳的小孩,不禁想,長城在她的心目中是怎樣的一種印象,長在長城上的孩子^_^。
大約八點,我們到達了宿營地——第三樓。夜宿於長城,當然是想看日出,而看日出據說至少要在第八樓,但老鄉又說最近時常有河北人在長城上搶劫,最好宿於第三樓,因為第二和第四樓都住有做生意的小販,會比較安全。第三樓是一座很典型的長城敵樓,正方形,每面有三個窗或門,真可謂四面通風,但是由於地勢低,穿堂風並不大(相對而言)。
略微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各自找了自己的安身之所,但多數牆角均有股強烈的尿騷味,於是三人分睡兩處,兩位同學睡北面的牆下,我睡西面的窗下。雖然騎了一天的車,但可能是心情有些激動,或者是有一些關於強盜的恐懼壓倒了睡意,聽著那邊同學翻身的聲音,總以為有人來了,久久不能入睡。
朦胧之間,只覺手背上有異物,驚起一身雞皮疙瘩,動又不敢動,僵持之間,它居然還爬動了起來,實在受不了,一下子將其摔出去,打開手電,什麼也沒發現。惴惴不安中拿毛巾把手包住,可不禁又想,會不會爬到臉上來,剛才的感覺好像它的腿很多,是不是蜘蛛?遲疑之際,窗外傳來陣陣閃光,起來一看,竟然是遠方的閃電,迷迷糊糊的竟然忘了用望遠鏡觀測,看了一會兒便睡去了。可惜那家伙始終沒有離開我,而且又爬到了我的手上,這回它可不那麼幸運,一下將它甩向牆角,打開手電,一腳踹去,原來是只蛐蛐^_^。
終於可以睡個安穩覺了,可是翻來覆去還是睡不著,穿著長衣長褲,渾身直冒汗,朦胧之間,恐懼中的事終於發生了,有人來了。隨著臨近的腳步聲坐起來,我的感覺來了三個,看見了兩,同學兼老鄉還問了一句話,"那一路的?",對方並沒有回答,而徑直走向了我旁邊那個懸空的門,我說了一句"小心",便再沒有了蹤跡。過了一會兒,我起身一看,已經沒了蹤影,我們以為是和我們一樣的登山露宿者,只是他們動作很快罷了。可惜在後面的旅程中他們一直沒有出現。
同學出去了,半夢半醒之間等著他,半個小時還沒回來,輪到我急了,趕緊叫醒另一個同學(真不知為何他竟睡得那麼沉),讓他別離開,我出去找找,那小子竟然在外面的城牆梯上睡著了。雖然天不晴,但星星卻很明亮,很美。
終於到了預定出發的時間,兩點,整理了一下行裝,脫掉了外衣,開始了我們"觀日出"之旅。順著階梯向上,隨著高度的增加,腳下整齊的階梯逐漸消失了,被斜坡取而代之。休息了這麼久,腳下自然不慢(其實沒走多遠),很快我們到了第六樓,剛兩點半,於是決定在此休息到四點,這樣一定不會誤了第八樓五點以後的日出。
這個樓成長方形,似乎比第三樓大一些,這個樓窗下有很寬的台子,剛好躺下上身,嫌麻煩就沒把衣服穿上,結果竟睡得很香,風在頭頂上忽忽的吹過,惬意的涼爽。很快到了出發的時間,頂著風開始了真正的旅程。
天有些亮了,這段長城雖然陡峭,但這幾個樓之間的距離並不太遠,沒有在第七樓停留多久,很快我們就到了第八樓,第八樓的生意人被我們驚醒,似乎很驚訝於我們這麼早就到上來了,而我們也很驚訝於這上面居然有這麼一大片冷飲攤,真佩服他把這麼多東西抬上來,貴一些也不足為怪了,寒暄了幾句之後,我們向著前面的敵樓走去。
本以為可以在這兒休息等著看日出了,不想第十樓竟正好擋在前面,沒有一點觀日出的視野。只好繼續向前,至此路越來越窄,階梯或鋪平的路都已消失,有些地方已經需要手足並用才能前進,最妙的事是前面總必有一棟敵樓擋著視野,我們已經把那個游人止步的牌子遠遠的甩在了後面,而追求日出的希望也逐漸的暗淡下去,天色已經大亮,還是個大陰天,不過還沒看見太陽,抱著一絲希望固執的向前要找個可以看日出的地方,許多地方沒路了,在旁邊是很陡的山坡的山脊上艱難的爬行,早已忘了經過了幾個樓了,總以為前面就是望京樓或仙女樓了。
終於我們發現原來在城牆上走竟要輕松得多,“這回總該到了吧,”看著前面高高在上的敵樓心裡想,這兒的確開闊了一些,連敵樓距地面的高度都要高一些,幸而平日經常在學校裡翻牆,靠著牆上的幾個孔順利的爬上了敵樓,向前一看,前面較遠的地方是一座孤零零的敵樓,很纖細苗條的樣子^_^。可是往下一看不禁頭疼,沒有路,只有比兩塊磚稍寬一些的牆,上面整齊的排列著兩塊磚,兩側差不多一腳寬。當然是有進無退了。休息的間隙了望四方,關內較為平坦開闊,小小的山丘起伏不定,遠方淡逝在雲霧之中;關外卻是另一番景象,高山遙對,山勢險峻,植被茂密。心中不禁納悶,在此鳥不拉屎之地花浩大之人力物力建此看似無用的長城,真能御敵於國門之外?一個大大的問號!
一開始是下坡路,沒有斜坡而是一個個的台階,都是大約一米左右,兩側山勢險峻,連小憩之時我三人都是小心翼翼,其實說白了,落下去必死無疑。開始上山了,台階開始時不高,沿山而上,逐漸變成了直上直下的爬牆。這牆是用石頭,而不是用磚砌的,在邊上有很好的落腳處,雖然越來越高,但我認為最難過的並不是牆高,而是由於昨日騎了一天的車,雙腿發軟而僅憑雙手的力量攀登,肩上的背包令整個人重心向後,很是吃力。在高處的時候,竟然有一種向下跳的欲望,一想到此興奮與害怕交織,為什麼?我不知道以後我是否會真跳下去,這可能要弗洛伊德來解釋了^_^。還有一件很奇怪的事,我老想要是兩位同學掉下去了,我怎麼辦。在恐懼興奮疲憊之中,我們終於接近了望京樓,它救災我們面前,可惜沒路了,前面是很高的“台階”,大約3-4米,和以前的一樣,絕對垂直,我害怕了,面對著這最後的一堵高牆,右面雖然是懸崖,但也要比它安全一些,從一些石頭上我們爬到了望京樓的腳下,有人做了一個木梯(仙女樓後也有),借著木梯之便,我們終於來到了望京樓。
望京樓的規模與前面的樓相比小的多,一前一後兩個門,在牆中央相對,在距離門下沿約一米高處有一圈加固鋼板,鋼板是焊接的, 沒電,不知是如何做成的。樓頂已有一部分塌方,從廢墟來看,樓頂是拱形無梁結構,雖然塌了一部分,但從整體來看是很堅固的樣子,在裡面沒有絲毫的不安全感^_^。門與門間的通道右面有一個門,裡面是兩層階梯,沿梯而上就到了望京樓的樓頂(這是我們在東段所見的唯一的一個能由樓內直接上到樓頂的敵樓,西段也直到經過修繕的金山嶺段才有幾個如此的敵樓),也就是據說的京都古跡第一高度,由於沒有任何的遮擋,在任何一個方向都非常的開闊。站在上面,閉上眼睛,會感覺整個大地都圍著你旋轉了起來(明明就是恐高還臭美什麼^_^),關內開闊,關外險峻,難怪歷代北方少數民族的領袖都願意去家離鄉,率領眾家兒郎魂留中原,可是否為他們帶來了幸福?我不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看法。整個樓的規模雖小,但結構巧妙,在樓內就設有燃狼煙的曲折孔道,可以避免狂風暴雨對信號的影響。從仙女樓到望京樓的城牆沒有用長城磚,而是就地取材,可見修此樓之艱辛,僅將磚運上山頂,便需浩極大之人力物力。
回首西望,望京樓是第十六樓,前幾樓規模宏大(相對而言),形態各異,樓與樓之間城牆堅固,甬道寬闊,越向東,山勢漸險,長城也漸簡。司馬台東段長城以險和敵樓形態各異見長,可惜我們之領略到了長城之險,由於趕路和天黑的原因沒能仔細欣賞敵樓的建築藝術,深為憾事,也望後來者為戒。16樓中較為合適露營的是3、6、7樓再高之後恐怕由於高度的原因氣溫太低。再向東山勢漸低,據說下面的長城是北齊的古長城,甬道中已經長滿了植物,可見很少有人跡,可惜這已經不是我們的目標了,我們只是到臨近的一個敵樓看了一看,從外觀就可以很明顯的看出建築風格的不同,且長城磚差別很大。
在望京樓休息了很久,臨走的時候犯了一個也許是不可饒恕的錯誤,我們喝光了所有的水,天氣漸漸的熱了起來,我已沒有勇氣從原路返回,我們選擇了一條前途未卜的山路下山。小路位於關外一側,一開始我們誤打誤撞得回到了仙女樓,但當我們繼續向前的時候,我們發覺我們隨著高度的降低,我們竟到了與長城遙遙相對的山腰上,樹林中的空氣很悶、很熱,我已經遠遠的落在了後面,上山容易下山難,在腿上沒力氣的時候更是如此,好幾次一腳踩空,幸而沒有將腳扭傷。體力上負擔也許還可以支撐,但水的問題的陰影卻是越來越大,沒有水,很熱,不知路向何方,我幾次提出休息都被隊友拒絕了,他怕我們一停就沒動力了。拖著步子走而一個多小時,汗都流的差不多了^_^,我們來到了玉米田邊,也就意味著我們離村莊不遠了。
下山的步伐加快了,但還是又走了很遠的一段路才看見村莊,村子裡很靜,可剛才我們也沒看見有人在山上干活啊,找了好幾家都沒人更令我們倍加奇怪,還算我們運氣好遇到了一位今天因腿疼沒有上山去賣水的大娘,二話沒說就把我們領進屋裡,從冰箱中拿出水讓我們盡管喝,原來今年大旱,莊稼不長了,村裡的人都上長城上賣水去了,三個人可能一口氣灌了兩升水下去,頓時通體舒泰,內力倍增^_^。休息片刻,向這位開小賣部的大娘賣了一些,又灌了一些水之後,我們繼續上路了,路上又遇見一位賣水的老太,為我們作了一會兒向導(以向她買水為代價),我們到了司馬台水庫東側岸邊,其實說是岸邊實在牽強,下面根本沒水,我們就將直接從河床走過去,我們背上的水的數量也猛增到了十瓶6升。
休息片刻,下雨了,下大雨了,怕河水猛漲,我們立刻向西側長城走去,從西面礦泉水廠後面的小路上山(真奇怪有礦泉水廠但附近賣的卻是娃哈哈、樂百氏,稀奇稀奇),很快就到了第四樓,那時已是中午,我想是12:00多吧,我們開始吃干糧,早餐是在望京樓吃的,吃的是大香腸,午餐是壓縮餅干,當然要多花些時間,順便觀賞對面(東側)的景色,我們所到的最遠的望京樓已經超出了我們的目力所及,雨中的長城在朦胧中自有一番風姿,蜿蜒與雨霧相接,一個個的游人小黑點顯得那麼渺小,我們向著那邊高呼,卻沒有一點回音。脫下濕衣服,山裡的天氣果然是走極端路線,把我們凍得顫顫發抖。
午餐差不多了,這時候上來了兩個老外和他們的向導,急急忙忙拍了照片後就往前走,我們一想,怎麼冷落在老外後面呢?趕緊收拾東西想追上去。前面是一截塌掉的長城,只能從旁邊的小路繞過去,後面也多次出現了這樣的情況,雨還沒停,風很大,特別是在接近敵樓的時候,幾乎站不住腳。早就聽說這邊的路好走,但很長,可是下雨了,情況就不一樣了,本來長城上路就不平,深一腳淺一腳的還要小心別滑倒,在兩腿無力的情況下尤其疲憊。
剛開始的時候還看得見那一男一女的威猛外國人,雨一直下,他們的身影也越來越遠,而我更是遠遠的落在同伴後面,風吹在身上很冷,後來干脆把濕衣服脫了,光著膀子走。雨中的長城四面八方都是雨霧,風雨中長城孤零零的蹲踞在山脊上連綿向遠方。我們不知道前面的路有多長,我們還幻想著追上那個洋妞,所以沒有十分注意長城本身,只顧了走路。出發後的前一段,長城兩側的城牆不知為何被拆了,兩邊沒有保護挺嚇人的,路本身還算寬敞,有一些地方塌了,特別是接近敵樓的時候,從形狀來看,很象是被炸的,於是我們當然想到了日本鬼子,據說這附近曾發生過激烈的戰斗。
前段的敵樓的造型都比較單調,四四方方,只是大小有區別,有不少特別壯觀的,有一座敵樓前的路沒了,它可能是我們所見的沒有修葺的敵樓中最雄偉的了,可惜沒有設法爬上去,繞過去了。在向前,漸漸有了城牆,敵樓的形態的結構也多變了起來,我有幾次光在敵樓裡找路就找了很久,但敵樓均多處坍塌,完整的幾乎沒有。城牆上的箭垛到是很完整,向著關外的是呈圓弧的射孔,顯然很方便施射,向著關內是方形孔,顯然不是作戰用的。有幾段路變得很窄,很陡,旁邊砌了一層層與城牆垂直的高牆,不知有何用途,真要去查查資料。路上我們遇到了兩伙人,一是迎面而來的,另一的我們趕上的,他們居然還用傘^_^。
在體力不好的情況下爬長城真不是一件好事,雨天我們的傻瓜機更是無用武之地,我們終於走完了沒有修整的長城,來到了金山嶺景點。對了,這段長城上有個收門票關口,但可以從小路繞過去,可省20元^_^。新舊長城的差別很大,但在舊長城上能很清楚的感受到那份歷史的滄桑感,新長城也很壯觀,但……我們還去了鋪樓,就是敵樓上層的士兵休息室,進去後感覺很悶,也許是裝修造成的吧^_^。向小販打聽,才知兩老外去之遠矣。金山嶺的長城並不是盡頭,前面它還向古北口蜿蜒而去,我們很累,也沒了時間,不知何日能重返。
附記:第一次寫如此的游記,又是在計算機上,斷續寫了一月半,寫到後面已力不從心,難免有疏漏,若你有問題,請留言。同游者:李威,馮宇。
北京境內的連續的長城有四段,都在北面,絕大多數都未開發,不知可否在離開北京前走遍:
八達嶺開始向西南
龍泉峪到慕田峪
古北口沿金山嶺、司馬台向東
黃松峪沿將軍關、黃崖關(河北)向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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