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大爺(上)——08東南亞旅途人物篇
“在家的人都是相似的,路上的人各有各的不同”,這是俺改編了托爾斯泰的話,說出了自己對路上遇到的背包客的理解。鮮活的人物,永遠是旅途中一道最亮麗的風景。
北京大爺也是在這兩個多月的東南亞之行中留下痕跡的人物。
大爺語錄:1、別惹我,急了我拿錢砸死你。
2、趁今兒天好,我到天安門廣場曬錢去。
在東南亞行走了兩個多月,期間遇到了不少背包驢行的中國游客,北京大爺(這個爺字讀二聲,不能讀輕聲)就是其中之一。第一次見到北京大爺是在柬埔寨暹粒的花園旅館,大爺是在我們入住後的第二天從別的旅館搬過來的。那幾天花園旅館裡出現了不少中國人的面孔,讓人覺得恍惚是在中國。
大家都習慣晚上回來沒事時就在前廳聊天上網,因為旅館有三台電腦能免費上網,到現在俺也沒想明白,在旅館多如牛毛的暹粒,怎麼會這麼巧,大家就這麼不約而同住進了一家旅館。那天晚上這個五十出頭的北京男人穿著短衣短褲,腳上蹬著一雙高幫登山鞋,看這身打扮,這麼熱的天穿登山鞋,那襪子脫下來肯定能站著。
更要命的是他脖子上還掛著一條讓俺最不恥的金鏈子,立馬就沒了好印象。不管第一印象咋樣,好歹也是跟咱同齡的北京人,不冷不熱寒暄了幾句,就聽他跟別人說話了。那邊四小丫裡的布布正在談論自己的旅行計劃,一聽小丫還要去緬甸泰國和印度,走半年左右,大爺立刻來了精神動了心,申請隨行,還一個勁動員正在網上寫博的小錢。
大爺從越南過來,出來時是四個人,走了半個月到了柬埔寨,一路上搭幫的前前後後十多個,到了暹粒都各奔前程就剩下自己一個,剛找了個小錢就搬過來一起A房。真是走哪算哪,跟誰都行,瞧這德行,跟著小丫頭長途走印度,也不看看自己這塊料,人家省吃儉用艱苦奮斗,你老人家行嗎?俺聽著他們的對話,自己心裡暗自想著。
北京大爺本姓齊,別人都管他叫老齊,俺跟老姐咋看他都象個爺,就暗自送了個外號:北京大爺。由於沒什麼興趣,在暹粒一個旅館裡住著,也沒有多少交往。到臨走的前一天小姨報信說大爺明天要跟兩個小丫去馬德望,他們船票已經買好了,是在超市邊上的第三家買的,價錢侃到12.5刀,讓咱們趕緊去買呢。
一聽這話,俺趕緊帶著兩個老太溜達著到了路口的超市,超市邊上有幾家旅游門市,早就打算到那裡買船票,正苦於對底價不清楚。按照書上寫的乘快船去馬德望是15美圓,俺還想這兩年燃油漲價,食品漲價,什麼都漲價,船票不漲價就不錯了。沒想到他們侃的價挺便宜呀,按照大爺的信息,我們也順利買到了便宜的船票,這就對大爺多了一分好感。
第二天去馬德望我們三老太跟兩小丫和大爺分坐在兩條船上,他們的船本來在前面,中途靠岸休息時看到大爺坐在船頭上,興致勃勃挎著相機美著呢,這一路不定抓拍了多少張飛鳥。後來我們的船先在馬德望靠了岸,就自己找旅館去了,在小小的馬德望玩了兩天,愣沒看到他們三個。後來我們回金邊又到白馬,他們回金邊去了西哈努克。
後來根據俺的了解,大爺一路上閱人無數,是有兩個原因,一是他喜歡熱鬧,二是要找人合伙A房。阿憶和阿麗兩小丫一路上艱苦奮斗,跟大爺實在不是一個消費水平,在西哈努克天熱得要命,找旅館時大爺忍不住申請說:“咱這回就花點錢,住個空調房吧。”兩個小丫一聽立刻驚呼:殺人了。
小丫說別看老齊有錢,他住房也是有標准的,一天不能超過五美圓,要是超過五美圓,他就要破產了。他們在西哈努克玩了五天,雖然同住一室,卻不是一起玩,每天都是自己出去下海,可見大爺喜歡扎堆其次,還是以A房為主。聽說大爺在西貢把錢借給兩個廣州女孩,小丫說沒錢了也找大爺借,大爺一聽這不是把自己當成提款機了嗎?淨想美事。
後來聽大爺說,那兩個廣州女孩跟他們一路走了好幾天,到西貢那天他們早就住下了,出門一看兩個女孩還坐在門口發呆呢,上前一問,原來是沒錢住店了。兩人從廣州出來,每人就帶了200美圓,走到西貢就花光了。一聽這話,大爺訓了她們兩句:“你們這是干嗎呢,有你們這麼出門的嗎?”然後就借給她們幾百美圓,把銀行卡號給她們說好等到家再還。
再次見到大爺是在老撾的東德島上,他和兩個小丫阿憶和阿麗先我們一天到了那裡。他們都住在島的東面,我們住在島西邊,他們看日出,我們看日落,四個小丫也都在島上聚齊了。大爺每天的生活就是早晨一睜眼就下河游泳,下午日頭一西斜也下河游八圈,俺三年前就在在這裡游泳差點命喪黃泉,不但自己不敢下水,還一個勁告戒大爺。
原來大爺是海軍出身,當兵十幾年還是個教官,操練科目最重要的就是游泳,每年有三個月是泡在海裡,難怪他這麼喜歡玩水。住了兩天我們西邊又來了兩個小青年,是從雲南出境過來的,看他們形影不離的還以為這是小兩口呢。帥哥跟老齊很投緣,那天跟我們聊了一會送給我們一本書儉游老撾,就告辭了要去找大哥聊天。
後來我們才知道,原來帥哥跟那個女伴是在出境時認識的,那個文靜的女孩是在讀研究生。他倆剛走到朗勃拉邦就差點鬧崩了,好不歹的一起從老撾北部走到南頭,女孩成天催著帥哥做攻略。說自己都快被她給逼瘋了。帥哥本來習慣隨意游走,看來是跟俺一樣,想起一出是一出的那種。
帥哥說自己不能把一個女孩就這樣扔在老撾,等到游完了吳哥到金邊把她送上去越南的車,就算是完成任務了。帥哥就把大爺當成了知己,傾訴的對象,排遣一下心中的郁悶。我們是看他們兩住在一個屋裡,這小竹屋又只有一張床,還以為他們是戀人呢。帥哥跟大爺說啥事也沒干就被管成這樣了,要是真上了,那還不要了命。
東邊的一個飯館成大家聚會的好地方,一看兩個小青年走了,我們也跟在後面去了那個飯館。一看果不其然這裡成了中國游客的窩點,還多出一個廣州女孩,真是好不熱鬧,大家喝著老老酒那是天南地北侃了個熱火朝天。這回才知道老齊早先最喜歡玩滑翔傘,俺說他那兩條胳膊咋跟爛梨似的傷痕累累,鬧了半天都是八年滑翔給摔的。
大爺還有個網名叫:齊飛天,按照他對自己的介紹,喜歡滑翔是因為自己最喜歡刺激。一聽他說喜歡刺激,老姐立刻就來了精神,要論損人她最拿手,那話是一套一套的,就別提多好聽了。俺一看老姐抖擻精神上了陣,那是端著刺刀上雞窩,又打雞(擊)來又刺雞(激),可人家大爺聽了一點也不生氣,任你說啥都是樂呵呵的,從來沒見過這麼好脾氣的男人。
要說大爺真是好脾氣,這次出國也是他第一次出國旅行,他們一行四人是從網上召集的,兩個50多歲的姐弟倆還有個30歲的女孩。女孩的父親跟那個弟弟是朋友,把女孩就委托給那個弟弟照顧。姐弟倆一句英語都不會,一路走下來全靠女孩和老齊找旅館,買車票,打點行程。女孩和老齊想叛變都不成,人家不會說英語,咋說也得咬牙帶著。
結果這姐弟兩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吃飯永遠只能吃炒飯炒面,老齊想買瓶啤酒都不讓,以為是要花公款。住店基本是女孩去找,好不容易找到了他們還挑三揀四,每次只要是大床間,那個姐姐只能一個人睡,女孩就只好睡地鋪。坐車時太陽一轉過來,姐姐就說:老齊你過來,等太陽轉過去,又把老齊換過去曬太陽。
那個弟弟那,也跟他姐姐差不多,坐汽車時早晨上車時天氣沒那麼熱,他就把頭上的空調送風孔塞上一個,另一個朝向同伴,等到天熱了,他又把空調轉到自己頭上。他們一路上連跑帶顛15天就跑到了柬埔寨,到了金邊住了一晚上就急火火去暹粒。本來在吳哥買了三天的票,才玩了一天就要回家,結果女孩也不敢不回,怕弄個跟人私奔的罵名,只好也跟著飛回去了。
一聽大爺說這趟出門挺郁悶,成天吃炒飯炒面不說,辦老撾簽證還被人給黑了不少銀子,成了冤大頭。原來是大爺沒時間在金邊辦理老撾簽證,就在暹粒找旅館的伙計幫著去簽證,人家收費35美圓。交錢時沒要收據,等到拿護照時辦簽證的伙計又要錢,不給錢人家就不給護照,只好又交了35美圓。我們在金邊簽老撾,才花了20美圓,大爺真是夠背的。
俗話說禍不單行,頭天晚上聽說大爺在四千美島呆夠了,要跟著布布(四小丫之中的江西小丫)去沙灣拿吉,第二天一大早俺出去看日出捎帶著送大爺和小丫。結果大爺苦著臉說放在網吧充電的手機丟了,手機雖說是剛買沒多久,丟了也沒什麼,關鍵是怕給人拿去亂打,國際漫游話費可是承受不起。
昨天晚上網吧的伙計還說是老板幫著收起來了,說老板出去喝酒,今天一早就回來,結果為了等老板,大爺把車票也退了,送走了布布死心塌地等老板。伙計打過電話說老板正在往回趕,等二十幾分鐘就回來了,結果左等老板也不來,右等老板也不來,最後伙計說老板去柬埔寨了,今兒不回來了。還是在大爺的力爭下,免費上網在線找到了朋友幫忙轉告家人趕緊申請停機,最後以老板的電話道歉了結。
雖然我們從來也沒有相信大爺幫我們扛包的表白,我們還是接受了大爺一路同行去占巴塞。在去占巴塞的公共小卡車上,我們擠在中間那條板凳上,大爺本來坐在最邊上,半路上來個抱孩子的男子,他把座位讓了出來,結果自己就站在車尾的踏板上了。再後來踏板上也站了好幾個人,他就爬到了車頂,旁邊那個法國小伙也跟著爬了上去。
車是到巴色的,占巴塞路口到了的時候,我們誰也不知道,但是看到車上兩個老外下車,就感覺是到了。渾然不知的大爺看車停了,也不知道問問,就從兜裡摸出最後一根萬寶路准備抽顆小煙。剛把煙叼在嘴上,就聽我們在問他話,一張嘴回答,煙掉了,等他答完了話再低頭找煙,已經沒了,再一轉頭發現那煙已經叼在法國小伙嘴上冒煙了。到了占巴塞,萬寶路要20000基普一盒,大爺一看說抽萬寶路要破產,就改成抽4000一盒的老撾煙了。
(老撾四千美島)
(黃昏時分)
(日落四千美島)
(站在腳踏板上的北京大爺)
(四千美島上的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