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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謠 

     編輯:北京游記
所屬景區:北京

鄉 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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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謠,是這兩個字嗎,那天晚上我們去喝酒的地方?隱隱地預感到以後可能再也見不到你(至少是在北京),想到那一次在鄉謠的相聚可能是最後一次,心裡就泛動著絲絲縷縷的某種情緒,大概就是人們說的酸楚吧。
一直嚷嚷著要去上海的我,至今還窩在華北沒有走成,倒是你走在了我前面。而上海於你口中,在我聽來一直只是一個不定期的某個未來日子裡准備去發展事業的地方。不曾想你會這樣說走就走,留下偌大一個北京城作為我想起你的原因和背景。
(1)
那時候是2月底吧,我們在鄉謠見面的時候?我給你打電話,你說你在吃飯,不知為什麼我覺得你情緒不高。因為如果在往常,聽出我的聲音,你會甜甜地回一句:“你好,崔姐姐~~~你在哪兒呢?”我喜歡你帶南方口音的普通話。可是那天你只淡淡地告訴我你在吃飯。我說那我也先找一個地方吃飯,吃完飯再給你打電話。後來我就讓你找個地方咱們坐一坐,我說我感覺你情緒不高、想讓你高興高興,你說那就去鄉謠吧。
那天在鄉謠,我們仍然和往常一樣傾心而談。有點巧合的是,當時我們在工作中遇到了一模一樣的煩惱。我碰到過很多和我一樣做銷售的人,但是與我有著相同的對銷售的感悟、相同的對職業的價值觀,對生活中很多事物的看法與我有著共鳴的人,你還是第一個。那天喝著酒,我們又很自然地談起各自的上司、各自的客戶、各自的競爭對手、各自為人處世方面的困擾,分享著點點滴滴對生活、對工作、對人情的感悟。
其實那天,我們分明是談到了上海的,而且談了很久、很多。但是那時候,一切還沒有明確,當時的上海在你口中,只是一個可能的方向而已,何況後來你又給我發來短信,告訴我煩心的事情都已經順利解決。所以我真的以為,往後去北京還會照常見到你,和以前一樣。
(2)
有時候我都奇怪自己依這樣一種禁不起任何或重或輕或久或短的離別的個性,何以把注定了要頻頻出差甚至是要駐外的銷售工作堅持了這麼多年。大概是因為無可奈何也好、心甘情願也好都是非承受不可的生活,所以也就盡可能樂觀地去承受了吧。那麼以後,我也要這樣去承受一個沒有了你、沒有了我的“別墅”的北京了嗎?
每一次到北京出差必見你,每一次路過北京必給你打電話,曾幾何時成了一種習慣?就在不久前,我甚至曾經想象著過一段時間後長途旅行的第一個休整站應該是北京,到時候我要好好地讓你為我接風洗塵再設宴送風。你說過你租賃的小小蝸居是我的別墅,叫我任何時候光臨都不用客氣,我也就很實在地從沒有跟你客氣過。
有了你,北京仿佛就是一個可以隨時任我停留的地方,而不再是以前縱然來過百八十次、縱然從內心裡非常喜歡卻始終不可親近的城市。有了你,北京於我不再無比陌生,而是讓我漸漸地融入了她的心腹、熟悉了她的市井、感知了她的親切。這一切悄然的心態轉換,想來竟僅僅是因為在描述這個地方時多了一個定語 —— 北京還是一樣的北京,卻是一個有朋友的地方。
我不是一個擅長交朋友的人,不擅長很快地融入一個陌生的人群,不擅長和一個我無法與之暢快交流的人浮泛地來往,無論我和他以怎樣的方式相識。所以細想起來,北京有很多很多我的熟人,大學時候的朋友若干,以前頗為親密的同事若干,還有其他一些通過各種各樣的方式認識的人,而真正讓我一到北京就抽空見面、至少是想要見面的人,卻寥寥無幾。奇怪的是,猶如宿命般,這樣一些屈指可數的朋友們,卻一個接一個都從北京消失了蹤影。北京於我也就始終若即若離,好象最終除了記住幾個酒店和寫字樓的名稱和位置,並沒有機會與之真正親近並熟悉起來,也就從沒有在我心目中成為一個令人倍感親切的有朋友的地方,直到認識了你和那些馬友們。
(3)
最早去北京是在上大學的時候,因為從老家那個小城到武漢必須要在北京倒車,一年就要至少有四次路過北京。可是我從沒有在北京逗留過,因為那時候不願意把父母供我讀書的錢用在游玩上,更因為戀家、總是把在路上的時間掐得很緊。那時對北京唯一的印象就是80年代末90年代初亂糟糟的北京站及其周圍。
感覺上真正來北京,是96年春天,來看一個中學時的好朋友。那會兒剛剛辭掉一份工作,跑到北京的朋友家,無憂無慮地吃喝玩樂了一個禮拜。那時候真是年輕,絲毫沒有過對生活和未來的擔憂。我和朋友打著面迪白天去逛世界公園、去八達嶺攀長城、去吃烤鴨和比薩,晚上又跑到海澱游泳館學游泳。有一次游泳完,搭了一段另一個朋友的順風車,下車後在北三環上徒步行走了3個多小時回的家,也沒覺著累。
那時的北京跟我上學時路過的北京比,感覺上有了很大變化。我好像一下子就喜歡上了北京,喜歡首都的大度與氣派,喜歡京城處處洋溢的活力與潛藏的機遇。
然而那樣的一種對北京的喜愛,總歸是很膚淺的,因為我與那個城市其實並沒有過真正的情感上的交流,所以作為首都的北京在我心目中始終籠罩著一層從小到大都懷有的朦胧的神秘和抽象的敬畏。
(4)
那次從北京回大連後找的工作給了我常常去北京出差的機會,也使我漸漸對京城有了點熟悉的感覺。幾乎每次去北京,我都要見那個好朋友。往往是她到我住的酒店來,我們一起吃、一起住、一起游泳、一起喝光迷你冰箱裡的可樂雪碧再在退房前跑大街上買回來補進去,一起抽時間逛大柵欄,一起在大街上吃天津煎餅果子,一起去全聚德點我們倆都愛吃的蔥爆鴨心,偶爾也一起去辦不太要緊的事情,那個朋友當時就已經是個專職太太。
當京城就這樣在我一次又一次深入市井的造訪中漸漸褪去了陌生和神秘的色彩時,朋友卻舉家搬遷了。後來再去北京出差,才發現沒有了朋友的北京,已然與從前不同,生生地令我覺得非常不習慣。
至今記得朋友離開北京後第一次去出差,是到國際展覽中心去看98年的國際車展。去時倒沒什麼感覺,到了北京就跟著一個當時給一家有名的汽車雜志當攝影記者的朋友,讓他幫我借了個記者證免票入場,在熙熙攘攘的人流裡混了半天。出來變成一個人時,下意識地就想到要給那個中學好友打電話,手也就跟著下意識地從背包裡摸出了手機,才轉念記起,她已經離開了北京。一個人打車去辦事,穿梭在首都的大街小巷,北京依然四處生機一派、姿容日新月異,機場邊沿、三裡河周圍、北大附近,依然是熟悉的景物,卻到處充滿了空落落的陌生感。
那一刻,才明白,我所熟悉的北京,原來只是一個有朋友在的地方;朋友的離去,戛然切斷了我與京城的親近。
(5)
那個好朋友離開大約一年後,我又有了一個每次去北京都要見的朋友,是我大學時低一屆的學弟,畢業後先去的天津,後來到了北京。99年春天在北京的見面,是我們大學畢業後的第二次重逢,第一次是他剛畢業到大連去找我玩。
還記得那一次我去北京,出差日程兩天一夜都安排得很緊,又因為工作的原因住在機場附近的空港花園酒店。朋友的公司和住處都在很遠的市中心,卻仍然在我臨走前到機場來和我見了面,兼為我送行。他下班後先坐地鐵後打出租,花了快兩小時才到機場,見了面我草草地請他在機場餐廳吃了頓宰人沒商量的快餐就到了登機時間,兩個人相聚的時間不到四十分鐘。
臨走我悄悄地往朋友的煙盒裡塞了一百塊錢做車費,因為那時他很窮,剛剛從天津到北京,如果不是為了和我見面,他斷然不會捨得花那麼多錢坐出租車。
遺憾的是,大約一年以後,朋友就去了日本,然後和我中斷了聯絡。京城也就再度毫不留情地拉遠了與我的距離。
可是我仍然要常常去北京出差,仍然目睹著首都翻天覆地的變化,仍然在喜歡京城充滿活力與機遇的同時,也從心底感受著一份似曾相識的空落落的陌生。
(6)
後來又過了很久,是網絡讓我結識了在京城的你們,又讓我接二連三地認識了其他一些朋友。我們通過網絡結伴一起去騎馬、去登山、去滑雪、去穿越深山中的野嶺、去攀援荒蕪的古長城,也一起到不同的地方去吃飯、去唱歌、去砸地、去喝茶打牌、去泡吧聽音樂。你們讓離家的我不再寂寞,讓我從另一層面感受到京城的別樣魅力,也讓我對網絡有了全新的認識。
可是畢竟,能從網絡上走到生活中、又從生活中走進心裡來的朋友,還是很少很少的。而你是其中的一個,也是我最親密的一個。因為你,我又漸漸地與京城親近起來,並累積起從前的經驗和感受,漸漸地覺得真正熟悉了京城的面目,以至於無論是路過還是出差都不再覺得她是陌生的城市。
記得第一次去你家是在去年九月末的那個中午,你穿著輕柔的睡衣把我迎進屋裡,臉上是燦爛的笑容。你給我弄了兩個菜,陪我吃了點飯,就打扮得玲珑可人的樣子上班去了,我自己在你家裡呆了一下午,晚上又沒等你回來就趕去了火車站。那時其實我和你才剛剛認識,那才是我和你第二次打交道。我喜歡那樣一個待人坦蕩的你。
後來,你那裡就成了我的別墅。去北京只要不是出差,我就幾乎總要到你那裡去住。我喜歡小我許多歲的青春活潑善解人意的你,喜歡和很會生活的你在一起做任何事情,喜歡和你在一起享受善待自己善待朋友的滋味。
忘不了你溫馨而玲珑的閨房,忘不了那總是很合我口味的音樂;忘不了和你一起去發廊做護發,忘不了你騎著自行車載我四處逛;忘不了和你一起呆在玉淵潭的藍色星期天,忘不了和你一起吃飯軋馬路的單身情人節;忘不了每次你送我去西客站我總能恰好在臨開車三分鐘前趕上火車,忘不了每次和你聊起做銷售的感受我們總有那麼多共鳴的心得。
而今,正是這樣一個你,卻也要走了,離開北京,去上海。這麼多年的入入出出,誠然已使我對首都的輪廓熟悉到了眼前這份程度;除了你,那裡也的的確確還有另外一些很不錯的朋友。可是啊妹妹,當你告訴我你要走的時候,我仍然止不住在心底懷疑,沒有了你的北京,還仍然是以前的北京嗎?要知道我對北京大街小巷的記憶,是由那樣一件件和你在一起做的零落的細碎的瑣事而構成的呀。
(7)
這樣的離別,其實是早都有了先兆的,因為我們在一起曾經不止一次談到未來的職業方向和生活方位,你曾不止一次告訴我北京不是你打算長期居留之處。那天在鄉謠,你還說,十年以後,看看我們都有了些什麼樣的發展吧。還記得我說什麼吧? 我說你一定會比我出色的,因為你比我多一大把的青春。在我象你那麼大的時候,對自己做的銷售遠沒有你這麼多的感悟,對自己的生活也遠沒有象你這麼成熟的見解。我深信你會一直象現在這樣優秀的,無論是在北京,還是上海。
是的,那天在鄉謠,我們分明是談了很多關於上海的話題。只是我真的沒想到,那個在我動手寫這段文字之初就有預感的鄉謠,會最終成為事實上我們最後的相聚之處。
很希望有什麼特別的難忘的情形,使得那與你的最後一次相見顯得很突出、很印象深刻,卻發現那樣一個在酒吧耗掉的夜晚,實在是沒什麼與眾不同。出租車把我帶到了三裡屯路,打電話給你,你說鄉謠在南三裡屯路,讓我慢慢溜達過去,因為你在路上還早著呢;順著保安指點的方向溜達,走了半天沒找著鄉謠,向迎面走來的一個帥弟打聽,那帥弟很熱心腸地把我領到了鄉謠門口,又順著原路返回去了他該去的方向;在鄉謠門口溜溜達達等你,碰見倆黑人過來和我打招呼,用還算口齒清晰的英文問我如果是一個人願不願意陪他們喝一杯,把我這個鄉下人照一愣,繼而很鎮定地把他們打發走了;然後你來了,我們一起喝酒閒聊,一起聽那個很棒的中國人樂隊很地道地唱美國鄉謠,一起搖滾著跟唱Field of Gold,一起從頭到尾一首不拉地聽到樂隊演出結束;後半夜一點多了,我們一起走出酒吧,你回家我回酒店,分頭打車因為要走的方向相反。
揮手說再見的時候,我沒有想到,以後在北京會看不到你的影子。你呢?你想到了會那麼快做出去上海的決定嗎?你想到了鄉謠的聚首是我們之間的最後一次嗎?
很多很多地方,在我離開的時候,以為會很輕松地再訪;很多很多人,在我告別的時候,以為會很容易就再見。事實上呢?往往一別,可能就是一輩子……現在回想起來,那天在鄉謠的夜晚仍然沒什麼特別,除了於心底平添些人生聚散無常的感覺。
鄉謠是三裡屯的一部分,鄉謠也是北京的縮影。進進出出於鄉謠的人們,就象來來往往於北京的人們,有白人,有黑人,有和我們一樣的黃人;黃人裡,又有北方口音、南方口音、地道京腔的,還有說朝鮮文日本文以及我聽不懂的語言的。京城敞亮著胸懷包容著世界各地的人流,也時時刻刻被這五顏六色的人群所點綴所感染所影響。在這裡,沒有人會因為口音與眾不同而招徕好奇的目光,也沒有人會因為著裝舉止怪異而承受多余的關注。你盡可以在你想來的時候來,也盡可以在你想走的時候走;你盡可以象吧台前的那群老外隨著音樂搖啊滾,也盡可以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肆無忌彈地喊啊唱;你盡可以咬著愛人或朋友的耳朵說悄悄話因為這裡的燈光和美酒營造著足夠的浪漫和自由,也盡可以扯著嗓門大吼大叫反正樂隊的聲浪足以保證你無論罵出什麼樣的反革命口號都不會被臨座聽到。
我喜愛這樣一個開放的首都,也只有這一點使我深深地迷戀京城,因為正是這一點為所有象我這樣的城市尋夢人提供了跻身的空間。我也喜愛這樣一個任性的鄉謠,置身在這裡我會渾然忘卻自己身在異鄉,因為這裡讓當地人外地人都平等地分享著超大分貝的搖滾。
首都固然有她凝重的歷史沉澱和深厚的文化底蘊,那樣的偉大與厚重卻只令我因敬仰而卻步,不能夠因喜愛而親近。第一次對首都剎那間生出些好感的時刻,是很多年前第一次置身於大柵欄,在人流裡漫無目的地移動,時不時與不同膚色不同語言的人擦肩而過,不知不覺就開始同朋友用我們鹹境北道口音的母語旁若無人地交談起來,恍惚竟然忘記了身在北京。而後來對京城漸至熟悉而喜愛,也是因為通過網絡所結交的朋友絕大多數是如你一樣的外地人,你們活躍在首都的各行各業各個領域,也帶我穿越了首都的各個街區各個角落。是首都包容的氣度和開放的胸懷使她接納得起來自四面八方的人群,終至成為一個令我喜愛的有朋友的地方。
而今我卻明白了,也正因為京城是這樣一個注定了要被人來來往往出出入入的地方,才使我的朋友們一個接一個離開了那裡。如果一個人心裡有夢想又決意去放飛,那麼沒有什麼能夠拴住一個人追逐夢想的步履,所以沒有什麼能阻擋一撥接一撥湧入首都北京的人流,同樣也沒有什麼能遮攔後浪推前浪奔向異國他鄉的人流。鄉謠的客人也是注定了要不停輪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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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了,以後在北京,我還會有其他的朋友吧?但願如此。其實我知道,會是這樣的。可是,你走了,我還是止不住要擔心,擔心下次去北京,就會又有那種空落落的陌生感在心底回蕩。
而今我知道,以後我會一如既往地喜愛北京。因為沒有了你的北京,會依然是大度氣派的都城;因為沒有了我們的鄉謠,會依然放任心情地搖滾。只是,北京對於我,又要在將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裡,不再是一個有朋友的地方……
海女
2003年4月滿天都是非典绯聞之際於石家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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