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進市區，船近朝天門，艙外依然細雨蒙蒙。灰色的天幕下，兩岸是川流不息向後疾走的建築物，慢慢的游輪臨近了秋日清晨的重慶。
重慶，這個少時的故鄉又一次走近了我。
秋風瑟瑟十月清晨，重慶是公司出游的三峽-成都行的轉車點。下船，細雨中登上碼頭，揮手作別等車即駛向成都的諸多同事，自己獨行打車前往上清寺附近預訂好的酒店。我的計劃：訂下明天晚上22點的機票，還有近2天功夫，這一趟借公司集體出游的機會，提前離隊，看看大足石刻、合川釣魚城、磁器口、解放碑、朝天門。時間是有些緊張，但是攻略做足也覺得可行，為的是未來家庭出游去踩踩點。
正值工作日，本不想打擾同學，但是他執意要來，遂電話約好在酒店見面。
外界對重慶的TAXI頗多微詞，多指繞路，這麼多人說，看來是實情。但是我好像沒有多少擔心，一則路線借助地圖還隱約記得，二則雖21年不見重慶了，我的口音卻依然是地道重慶話調子，雖然回憶起來有些困難，但從三峽一路過來，說重慶話的人漸多，雖然別人說快了自己有些一下子聽不懂，但是基調還沒問題，好多的俗語口語在慢慢想起。
一、重慶的記憶
離去的時間太長了，21年，人生有幾個21年。
TAXI是一個城市的窗口，喜歡和司機一路攀談，順便讓重慶的口齒在對話中漸漸伶俐，漸漸回憶起來。5元的起步價是我見過的省會以上城市的最低價了，但是1.8元/公裡的裡程價倒也不低。重慶的司機都很健談，其實這個城市的人都很健談，熱情，喜歡說話，喜歡自由奔放是重慶人的特點。毫不顧忌地對司機師傅談起TAXI宰客的事情，司機師傅也毫不猶豫說有這些事情，尤其是在火車站、汽車站。車行嘉陵江邊，高高低低的上下，左左右右的拐向，身體在座位上無法保持片刻的平衡。晃來晃去中，心裡歎口氣：這就是重慶，一個中國獨特之極的城市。
一座山城，一座霧都，一座火爐，一座新特區。一座沒有自行車的城市，一座飛機火車汽車輪船都有的城市，一座出租車、雞公車外加棒棒軍的城市，一座拐來拐去不分東南西北的城市，一座街道有電梯樓頂也是樓下的城市，一座有山有水有歷史的城市，一座少見陽光雨霧滋潤出來的美麗城市。有一些脾氣暴烈的人群（不妨比喻成是溫文爾雅南方人中的東北人），有一些都喝白酒膚色也白的火辣美女，有喜歡大飯店不如地攤排檔好吃的習慣，有出口成“髒”的口語其實不是直面罵人意思的語言……這就是重慶。
重慶地理氣候人文上，和四川貴州湖北相似（西南三省中的雲南口音相對差別較大），很多特點放之這幾地都基本一樣。例如語言相近，地無三尺平，天無三日晴；鐘情辣椒，喜好麻味，用盡豬肉相關的飲食，火鍋四季盛開，小吃都是崇尚調味，中國的極品吃鄉；人情多是聰明人等，精於生計，民風彪悍（尤指重慶），美女雲集（尤以重慶成都比較養眼），吃苦耐勞（西南女人豈止半邊天可謂頂梁柱）……
說重慶，就不得不提到四川。至今離開重慶多年，除了現在十年直轄市的重慶人說自己是重慶人，我仍舊習慣說自己是四川人，畢竟生長的時候，重慶還是四川的一個尴尬的大城市，如同今天的大連沈陽，青島濟南，廈門福州，深圳廣州。但是重慶遲早會劃出四川，很久前就知道，如西南三省選一個中心城市，肯定是重慶；三次直轄，陪都八年，怎麼也有了都的氣魄。但是重慶四川，仍舊是密不可分的一家，語言飲食氣候風情基本一樣，不熟悉的外省人是根本分不出來的。在巴蜀大地，兩家會吵吵誰高誰低，出川那就是另外一回事，都是一家人了。
雨中找到莫泰168上清寺店，目的是它距離機場大巴站很近。性價比很高的一家快捷店，進門收拾妥當，望著窗外的風景靜候同學到來。多年不見了啊，依舊是那性格，風風火火誤闖到200米外的一家如家快捷酒店，又不斷電話我再找到莫泰快捷酒店，一路手持電話咨詢我路線情況，毫不心疼我的長途話費。哈，這是誰的重慶啊。
二、出發大足石刻
進門寒暄完畢，因為他還上班有事，謝絕他安排車輛司機陪同去大足石刻的好意，一則雖時間充裕點，但是陌生人不便，二則自己有獨行游走的喜好，三則既然是踩點，就詳細的看看，也許下一次舉家來時我會悄悄的來，悄悄的走。即刻出發，同學開車將我送到陳家坪汽車站，路上已是車流滾滾，一路擺龍門陣，竟然走錯了路，拐回來到陳家坪站已是9點10分。
同學堅持買了票（35元），辭別他進站。有意思的是安檢行李，都要貼一張行李票，上車要檢查，不錯的措施。進入重慶四川，一個感覺就是人多，俨然就是多年前的印象，背筐的拿棍的拎包的，個頭普遍不高卻是人頭攢動。等坐定車上，才發現斜背的旅行包拉鏈被拉開了三分之一，呵呵，估計是站裡“偷兒”動的手腳，可惜包裡只有水杯、雨傘和攻略資料，唯一值錢的數碼相機還在脖子上掛著，很抱歉他沒收獲了。
車行出站，其實一路在高速的時間不多，費時就是在出市區和進縣城；這裡的高速路速度不快，看看最多60-80邁的樣子，據說是最近有大事故，限速很嚴格。
細雨斷斷續續淅淅瀝瀝的下，流淌在車窗上，窗外是水汽中朦朦胧胧的山城和飛逝的綠野，身邊是熟悉的口音，似曾相識熟悉的感覺淡淡的湧起。
下了高速，就不是一路封閉的中巴了，隨上隨停，直到11點多才到達大足縣長途汽車站（安靜的小站），下車按照攻略直接出站坐上2元三輪車，駛向縣裡的新車站，那裡有開往寶頂山的班車。
雖居重慶十六年，顛泊在江津重慶銅梁，卻沒有去過重慶周邊景區，例如大足石刻、合川釣魚城、武隆天坑、四面山等等，留下的記憶僅僅是歌樂山渣滓洞白公館周公館缙雲山望江亭等等，誰叫咱那時小來著……
購票等車，小站，人少，車少，慢慢地等來了車。鄉村中巴（3元），似乎座位上都有重慶那黃褐色的泥巴味道（也確實有）。駛往寶頂山，風景漸漸旖旎，心情也漸漸澀澀。好久沒見的風景，路邊深邃的綠色山林，彎曲的竹叢，炊煙在雨霧中飄起，綠瑩瑩的池塘邊，鴨鵝在蹒跚……
攜程“快樂的胖哥”說20分鐘到寶頂，看看路上不止，基本近40分鐘，也因為是隨上隨停，甚至大米白面的也有往上抬的。路上銅梁的女同學來電話了，極其熱情的希望我看完大足石刻，立刻轉向銅梁一聚，因為就30多公裡了；但是考慮時間有限，且重慶同學今天晚上專門因我聚會，必須趕回，於是婉言說明情況，放下電話時已經“擺”了半個多小時，哈哈，估計重慶這一趟電話費肯定要不夠了。同學情深，甚為感動。
到寶頂山口（寶頂鎮）下車，前行一公裡就是入口。看看已經是近中午1點，不進飯店，就找小吃了。哪裡的旅游景區都有龌龊情況，借問街邊妹子（記得妹子重慶話叫“妹崽”，但是不敢這麼叫了，好像大家通行廣東的“美女”）哪裡有小吃；“小妹兒”看看我一會普通話一會重慶話的樣子，笑笑悄聲說：那邊就有，但是你小心先問清價錢再吃，不然先吃完後結賬又是一種價了。哦，明白了，唉，也是等著宰外地客人啊。不願去費事接觸那些宰客的小吃店，轉身反方向自己找去了，一路往深處街巷走，路邊都是大足的特色飯店、龍水名刀店等，游客不多，走到街邊一拐角，眼睛一亮：豆花飯小吃。興沖沖過去，果不其然，是家大開門臨2面街的小店，標准的食堂鐵制塑料排凳，很干淨的樣子。進店看看老板娘的案頭，有五六種小吃：豆花飯、擔擔面、涼粉、米線等。遂點了碗豆花飯（米飯一碗、豆腐一碗、一小碟酒花），好像是4元，看看很過瘾又點了碗米線（5元碗很大量很多），惹得對面2姑娘（聽聽對話好像是這裡的地導）和邊上的幾個人不斷瞅我，似乎擔心我浪費糧食。
味道很好，風卷殘雲般吃完，鄉村的豆腐不錯，麻麻的米線湯回味無窮，但是辣味不夠。比較起來，記憶中還是小時候母親做的米線好吃，大米做的粗米線，湯水是充足的雲南滾燙雞湯（我家在雲南曾生活了10幾年，再遷到四川十幾年，最後北遷），而今這裡的米線純粹是重慶化的做法成了麻辣味，而到了太原遍地重慶小吃店裡的米線純粹是細粉絲、雜料加點似辣不辣的紅油。看來吃過橋米線還得去雲南。問清老板娘道路方向，緊緊背包，看看又是雨絲點點，撐起傘來向售票處走去。
三、游走寶頂山
路上有電瓶車，3元來回，但是看看1公裡沒多遠，也就沒有坐它，自己邁步前行。一會先看見了聖壽寺，對面即是寶頂山石刻大門，票價80元，買票進門。頭一次來，本意請個導游講解，但是剛小店就餐時2個地導姑娘對話我給聽見了，她們都不喜歡不願意給人少的團隊尤其是1、2個人講解，說是沒勁？！我有點奇怪，價錢是一樣的，怎麼就不行呢。既然人家不喜歡，別強扭的瓜給我應付差事偷工減料的講解，我還感覺沒意思呢。算了，自己慢慢看吧。還好，大的雕塑前都有石刻的簡介碑，典故和傳說蹭蹭別的團隊導游也能聽見。
進門就在山頭上，右側下方就是寶頂山石刻，這裡是大足石刻的精華，但是長也不過500米，蜿蜒在右側的山腰，繞一圈從左側回來。其實很小的山谷，山谷中間樹木蔥翠，竹林搖曳，遠遠的看見了山腰挖掘出來的石像和走廊。中午時分，人不是很多。時有時無的細雨很是麻煩，只好撐著傘邊挪步前行。
大足石刻是重慶境內僅有的世界文化遺產（自然遺產是武隆天坑），建築時間是在唐宋年間，是中國石窟藝術晚期的璀璨之地，范圍涉及重慶周邊幾個縣境，但是最突出可作代表的還是寶頂山石刻。相比中國盛名的三大石窟：敦煌莫高窟、大同雲岡石窟、洛陽龍門石窟，其歷史和規模要小得多；即使比較天水麥積山石窟，尚遜一籌。但是特色明顯，就是儒、釋、道“三教”均有造像，其彩色的石刻是最直觀的特點。
移步流連，按照文物部門在石刻下方標識的石刻號碼逐一欣賞。石板走廊外側是山谷，裡側或突兀或平整地延展出500米的石刻造像。游客漸漸多起來，大部分是洋人，美法俄日韓的語言在身邊此起彼伏，竟然還見有一個日本人自己的導游引領著一幫中年婦女團。看來中國作為傳播文化到東洋的大國，吸引著為數不少的東洋人；據說韓國人是奔中國的龐大和風景來了，日本人奔中國的歷史和佛教來了。有不少的美術系大學生或站或跪或坐在造像前，鋪著畫板，臨摹畫像，最後還用罐裝的類似油漆稀料的液體往畫紙上噴塗，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稀料式味道。
古人的雕刻手法確是細膩，巖壁上或大或小的人物造像都是栩栩如生，靜靜的保持著數百年的動作，垂下眼簾時讓你感覺安寧和感動，遠非今天粗制濫造的現代廟宇裡的泥巴塑像能比。從起點“香焚寶鼎”的字刻開始，到山谷斜對面世界遺產碑邊的“福”字石刻結束，好像是有30幾號石刻，大都雕刻於1174-1252的南宋年間。
走過幾步拐彎，有一大型的石獸在巖壁邊，一路繞過來只顧抬眼看佛像，下望時獸頭已到眼前，嚇了一跳。古代中國的圖騰類動物名稱我是不懂了，只看見是一獅頭獅爪無尾蛙身狀的模樣，彩色已經快斑駁全無，昂首向前，甚是生動。
緊過去是護法神龛，9個護法神像依壁而立，衣飾上尚有藍綠的本色，神態舉止各異，腳下是7個鬼卒。看看介紹龛高4.3米，寬12.6米，深1.2米，護法神像尚好，鬼卒則因地勢低，人為有損得厲害些。繼續前行，神過即鬼，六道輪回，無常大鬼抱著六趣輪；鬼過見佛，鬼神中間字刻“寶頂山”，南宋兵部侍郎杜孝嚴手書，頂刻三修行者成佛之事。
比較有雕刻特色的有華嚴三聖像，其中文殊凌空手托寶塔，寶塔近千斤，八百年不墜，乃是雕刻時巧妙將袈裟與手臂刻為一體，三角支撐般托住了寶塔。邊上導游講解，眾多洋人俯仰起止口中啧啧。
繞到一樓閣，進門見正在鋼架修繕的一面牆，沒有燈光，暗暗地在那裡。走近一看，原來是千手觀音，有107只手伸滿一堵牆，崖面有88平米，興歎不已，千手不說，數數這孔雀開屏色彩斑斓的百手也費事，古代石刻的奇跡啊。
出門便是寶頂石刻的精華之地，長31米高7米的釋迦臥佛，微閉雙眼在那裡側臥涅磐（介紹石碑上是涅槃，哪個字正確呢），不懂佛教的我只能說是比較安詳，也看不出什麼圓寂的聖跡味道。但是相比其它刻像，宏大得多。臥佛身前端坐幾尊弟子半身造像。聽導游講講，臥佛鼻前一尊者，其實是雕刻者自己的造像。難怪啊，面部表情明顯生動和凡人化，頭上無佛教弟子冠帽，只有一頭的卷發。為何是卷發，不明白了，難道這雕刻者是印度古人士，還是那時巴渝的石匠崇尚佛教，頭頂一頭印度卷毛乃是當時禮佛的時尚？估計是後者。臥佛前是連環半圓彎曲的洩水道，起到將石崖上的雨水排出的作用。游客到此大多駐足長時間，拍照也有人舉手膜拜。
邊上是九龍浴太子，石刻九龍將山坡上的山水引自龍口而出，沐浴釋迦太子，也是匠心獨具的創作。
往後繼續浏覽，最吸引人的還是父母恩重經變相，10組雕像情節生動地再現了父母養育兒女的辛勞，哺乳、戲耍、出行等等，金黃藍綠色的刻像栩栩如生。再過去是大方便佛報恩經變相、觀無量壽佛經變相、縛心猿六耗圖、地獄變相、柳本尊行化圖，其中地獄變相的造詣是同類佛教藝術的規模最大、內容最豐富者。
整個石刻在大足石刻世界遺產碑結束，碑前旁側石刻一個“福”字。看看行將結束，遂快速前行走過一段長廊和末端出口下面的青石路，雨後地面濕滑，兩側樹木竹叢青翠，空氣相當濕潤。隨後繞回原路，再專注導游聽完一遍講解。
游人越來越多，紛紛揚揚的都是導游的小旗，洋人依然居大多數，看來歷史文化游的不是國人的重點。
出門寶地石刻已是14：40分，看看也就不到2小時就結束了游程，遂准備離去趕車，左行不走回頭路的下山。剛走了沒多遠便遠遠看見了“寶頂”的石牌坊，看看沒人下行不知有多遠距離，返回准備問人時看見一大門正好打開，一俗家居士模樣的人出門，遂問問這是哪裡，答聖壽寺，遂走了進去。寺廟不大，依次走過4、5座廟堂，好像香火比較旺盛的樣子，到處青煙袅袅。微笑婉謝殿前請香的大媽，直接前門出去，回頭看時才看見20元的售票處，哦！敢情這裡要門票的，我真正是走了個後門，不知不覺逃了一次票，那位居士居然不吭氣放我進來了，呵呵。
問問擺賣紀念牌的小伙子，敢情還是牌坊近，又繞回牌坊，坐上2元的電瓶車，幾分鐘就到了停車場（很近，時間充裕的話，沒必要坐電瓶車）。坐上中巴等了一會，正好那些作畫的大學生都回來了，滿滿的擠了一車，出發了。這些中巴的售票中年婦女很有意思，途中還幫助村裡的老人上下卸貨搬貨什麼的，可是車上多少人、有沒有買票卻老是搞不清，老也出錯，看來民風淳樸啊。
到大足依舊三輪車到老站，買票坐車回返重慶。途中銅梁同學來電話，2個女生為見我一面已經出發即將到重慶（真正是幼兒園到中學都是同學的同學啊）；重慶同學電話直接坐車到菜園壩車站，飯店見面。夜色昏黑時分，駛進了山城。菜園壩下車，直接TAXI奔向飯店。
四、印象情誼
重慶待客，首選的肯定是中國火鍋鼻祖或者最著名的山城火鍋了。
一桌7、8個同學，歲月帶來的是彼此模樣的成熟和聲音的凝重，但是性格看看依舊，重慶人的大嗓門依舊，寒暄調笑好一陣後，飯菜未吃，50幾度的茅台酒香已撲鼻。多年不見，同學情誼仍在酒桌上好好體現，據說不喝酒的、少喝酒的今晚都端起了白酒杯子。離開太久了，對於女生喝酒沒有思想准備，而那晚的三個女生，讓我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們潇灑地喝完一口杯白酒後，再繼續倒上，一會茅台完畢再上啤酒，頻頻舉杯。我是能喝點酒，可是看看她們，腿肚子也在哆嗦了；口中求饒還沒出口，女生已經頻頻端杯站起，稍有推拒的猶豫，沒有內蒙的勸酒歌和東北的拍桌而起，一大堆重慶的“日”和“龜”式俗語劈頭蓋腦地過來了，你小子不喝…..唉，沒有絲毫的溫柔感覺，只有火鍋和烈酒的辣，雖爽卻已不習慣了，心裡苦笑臉上作樂手在哆嗦酒在蕩漾……
還有男同學在那裡不懷好意地笑，難怪半月前好友短信“你小子總算要羊入虎口了”。得！今晚要死過去了，女生完了男生還等著呢！白酒印象中有7、8兩，啤酒已經無數，最後彼此已經開始不論男女捉對劃拳論酒，女生尖利的大笑後面是我尴尬地邊吸溜火鍋的熱氣邊撫摸肚子的冰涼……
最好的菜已經不是火鍋裡的噴香，而是同學見面述說的往事，原來諸多的少時趣事、曾經的別扭以及朦胧的初戀都有我聞所未聞的一大堆。往事釋懷，感歎歲月，彼此诙諧的玩笑，滿堂的大笑和作響的開瓶聲此起彼伏。最後的印象是飯罷同學硬拽去什麼“君豪”唱歌，我擔心明天去合川釣魚城的起早，死活不想去，但是被生拉硬拽的綁架去了，在包間裡又啤酒一堆，最後被同學攙回賓館……
醒來時已是第二天上午11點，人困馬乏坐起，和同學“君豪”門前角力時被綁架的手腕酸痛無比，地毯上是一片狼藉。老天，如此的招待哪裡是虎口，是酒坑。釣魚城是沒指望了，搖搖晃晃洗漱完畢，趕緊堅定地預訂了晚上的機票，准備逃離。
傍晚在上清寺一家大超市購物，買了幾百大元的重慶特色小吃：牛肉干、米花塘、桃酥、怪味葫豆等等，出門手拎幾個大塑料袋，舉步維艱，正准備招呼TAXI。一棒棒大嫂已經熱情地上來，確實也只有幾百米，但是從來沒有做過這生意，不好意思讓別人擔東西自己空手走。但是大嫂已經接手袋子捆繩，並聲稱價錢看著給就行，那就走吧。大嫂路熟，走樓穿巷，上上下下，很快即到，酒店大廳放下，不知該給多少，就算TAXI的起步5元吧。呵呵，不坐TAXI，徒步幾百米，跟在後面心裡還有些愧疚，給上5元，確也是第一次體驗了棒棒軍的服務。
晚飯在北濱路上的火鍋魚街上吃的，匆匆幾杯啤酒，借口單位有事，感謝同學們的挽留，趕緊抱拳告辭同學，已是夜裡8點多，2個女生見半天沒有TAXI經過，毫不猶豫，幾聲“老師”攔下一私家車，好說一番，60元送我到賓館拿上行李，飛速趕往到機場，攜程機票口的工作人員已准備下班，還好趕上了。
五、滋味重慶
下午時打車去看望了一下父親的一位戰友也是好友。21年未見（86-07），父親已逝，而記憶裡少時精干的叔叔也已是白發蒼蒼。歲月沒有變的，是軍人依舊利索的腳步和快捷的話語，攀談良久，互致別情，不知不覺已是一下午過去。辭行，叔叔阿姨送出門外坡上，踏上TAXI，揮手作別，看著他們的身影在車後慢慢消失。
60年前，18歲的父親和眾多的三晉好男兒當兵入伍，在陳赓4兵團麾下，經略中原，歷經洛陽戰役，淮海戰役，渡江戰役，南昌戰役，粵桂追殲戰，滇南戰役等等，千裡追殺日落西山狂奔南下的國民黨軍隊，一路從山西打過河南、湖北、安徽、江蘇、福建、江西等省，千裡迂回廣東廣西，進軍雲南，圍殲了中國大陸最後的成建制國民黨軍隊。49年後歸建改名13軍，50年代戍邊雲南，抗法援越，秘密進入越南作戰，並分兵參加了抗美援朝，60年代中緬邊界勘界警衛作戰（應該就是與後來出名的金三角國民黨93師作戰吧），68年調防重慶，79年對越自衛反擊戰作為西線主力上了戰場，還有後來的老山防御戰等等，13軍一直拱衛著祖國的西南邊陲。
而今的那批當年一日揮師百裡跑不死的英雄老軍人們大多已逝，離休後有很多像父親一樣抱著葉落歸根思想回到故裡的，可更多的在漫長歲月裡，落戶在了雲南四川重慶，故鄉山西已是他們魂牽夢繞卻不可能再回去的地方。
可也一樣，像我，家裡父母是一口山西話，子女卻是改不掉的或雲南或重慶的腔調，重慶這個生養我的地方也就成了故裡。幾年前一劇《激情燃燒的歲月》，不知看了幾次，仿佛身臨其境，邊看邊咬緊牙關直覺眼淚時時要噴薄而出。太像了，那個古板的老軍人，那個家庭，那個軍紀森嚴的大院，那個生長的環境，不就是我們的父親，我們從小的部隊生活，那段銘刻在心的歲月……
人生太多的無奈，但也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歷練，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完全掌握自己的命運。有些美好的記憶，有些美好的人和事就行，正如少時離去時一好友在我的紀念冊上的一句話“人生最美好的事莫過於有幾個高尚和正直的朋友”。
重慶匆匆而來，這已是21年中的第2回，曾在91年的大一暑假自己背包獨行回來，也是在匆匆幾天中品味故鄉的人和事，在游走中看故鄉的雨，默默想著年少的夢和青春的萌動。
我們漸漸長大，漸漸在生活中掙扎名和利，漸漸經歷一些事情，漸漸淡泊一些事情，漸漸學會思考和回味，漸漸珍惜今天……
一直有個夢想，也許N年後，感覺合適的時間，能夠帶上一家人，沿著父親曾經南下打仗的一路，從山西游歷大半個中國，最後到重慶，作為我們這一代人對父輩的尊敬和對孩子的交待，不是教育不是傳遞什麼，讓孩子自己去感覺去體會去思考。這次有遺憾，沒有按照攻略去欣賞上帝擲鞭處（合川釣魚城），在重慶市裡好好的游歷；但是有欣喜，同學甚好，情誼尤深，大家生活都不錯。
重慶，已經遠離的故鄉和城市，每次都有不同的經歷和感受，於我，那是一個可以品味可以回首卻是不可能再回來的世界，但是我還是會再來，再看看變化的山城重慶。
(大足石刻-寶頂山石刻正門)
(釋迦涅磐聖跡造像)
(地獄變相（國內同題材規模最大）)
(聖壽寺的香火（寶頂山石刻對面，20元門票，呵呵，第一次無意逃了票）)
(重慶人民大禮堂（好友家中陽台拍攝，曾經重慶的標志建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