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柱到了,我們跟著人流下車。突然記起赤柱車站前面還有一站赤柱大街,地圖上看似乎離赤柱正灘更近一點。連忙轉身上車問司機師傅這裡可是赤柱大街,被告知是下一站時,我們又從新返回車上。
沒多遠,車在赤柱大街停了下來。跟市中心的車站不一樣的是,這裡車站占地范圍比較大,用花壇隔出行人道,周邊沒有太高的建築,顯得很不香港。
赤柱郵政局,就在我們下車的斜對面。時過五點。郵局已經打烊。好在牆上的第60A號郵箱和郵票售賣機不打烊。古老的郵箱刷上了新紅色也沒能遮住他有故事有來頭的臉龐。作為歷史的遺物,讓來客得以思古懷遠一番。
沿著郵政局邊的小徑走下去,便是赤柱市場。各色紀念品不少,惦記著去看海,未作過多停留。指望著等天黑後再來采購些什麼的我並沒有預料到市場過了晚上六點就陸續開始打烊。或者,賺錢從來都不是赤柱人生活的主題,生意天天做不在乎多這幾小時。這是後話,亦不多表。
穿出市場,海出現在眼前,只是沒有沙灘。海邊,大塊大塊棕紅色的巖石,這樣那樣的沿著海岸碼在一起。灣的另一邊,是拆了搬過來重建的美利樓。夕陽早已落到海那邊去了,留了些年輕人在巖石邊玩耍。
我想趁著天未全黑去正灘看看,便告別朋友們獨自沿著海岸線走。走過一排紅色的磚房,綠色的門窗緊緊的關著,門楣上貼著新的對聯,門口的神龛擺著新放上去的橘子等貢品。穿過磚房,連著幾處漁家小院,某家窗台上的海棠剛剛澆過水的模樣,幾朵小紅花跟風輕輕晃動著。臨海的院子邊,還種了巴掌大的一片山芋田,打理的井井有。上到馬路,小公園外有很小的一片沙灘,幾個金頭發的小孩在賣力的堆著沙子,岸邊枝繁葉茂,玫瑰紅的紫荊花掛滿枝頭艷艷的開著。
走著走著,發現離海岸越來越遠,猶豫中,便詢問路過的兩個跑步的路人。原來,我走反了方向。反身沿著黃麻角道走回郵局。街對面是聖亞納天主堂,很和時宜的擺著掛滿紅包的金桔花盆在門口。過街,再轉過路前方的海風徑,海就在眼前了。
隔著一截台階,沙灘就在路邊上。腳真實的踩在黃沙上,歡喜,便從腳尖湧上來。面海的兩層樓高的船架上,二三十只棕色的木質細船,一個個規規矩矩的趴在上面。船身上寫著赤柱龍舟賽的網址,想必這裡是他們的練習場所之一。旁邊的鐵欄桿上還有漁民曬得一溜漁網,桔黃色的網夾在有些昏暗的天色裡顯得很亮眼。沙灘比較大,卻沒有人,遠遠望去左手邊那片沙灘,有人影走動的,想必便是正灘。沿著海水的邊緣慢慢往正灘走,沙子很粗,有些硌腳,海帶貝殼什麼的隨處都是。幾條漁船,在近處的海邊,空蕩蕩的飄著。
我只見過山東的海。那年去威海,十月份的海,是深藍色的。而赤柱的海,是偏淡青色的,海水清澈的可以看見腳下每一粒沙子。這邊游人相對多,海灘已經被清理過。沒有像過來的那片沙灘一樣的海帶等雜物,貝殼也少些,但是沙粒確實十分細膩,踩在腳上柔柔的。
冬天的海水很涼,但是不刺骨,海灘邊的電子板上顯示今天的溫度18攝氏度,沒有人游泳。三三倆倆的人,就那麼什麼也不做的坐在沙灘上看著海,偶爾細語交談會兒。然後繼續看著潮水卷起小堆泡沫,來了,又走了。整個沙灘只有一家四口在海水邊嬉鬧著,父親卷起褲腿抱著小女兒跟大女兒逗樂,女孩白色的長襪濕到膝蓋,卻毫不顧忌的笑著。那笑聲讓這個暗沉下去的黃昏也跟這活泛起來。
實在是餓了的我,到海灘邊的鬼佬小廚,吃了此行信價比最低的一餐,四十多的三文治和五十多的時蔬沙拉。露台上的幾個靠外的位置坐了幾桌人,我也選了個靠陽台邊的位置坐下。沒有美食,卻能換給角度欣賞無敵海景,也是很好的吧。吃著更像熱狗的三文治和酸到不行的沙拉,潮起潮落的嘩嘩聲中,遠處的樓宇在漸漸暗沉下去的背景裡明亮起來。我調好相機,擱在玻璃板的桌子上,拍下了華燈初上的赤柱海灣。
幾個去吃小吃的朋友終於到正灘這邊來找到我,天已然全黑了。沙灘上已經沒有什麼人。那些漫步沙灘的身影們想必已經躲到某個酒吧的幽暗燈光下小酒微醺的回味著白日的潮漲潮落去了。
回車站的路很安靜。對街兩個金發女子沿著街邊走邊聊著什麼,時而可以聽到輕微的笑聲。身後一個七八歲大的金發女孩推著自行車自顧自的跟著,投在地上的影子在路燈下不停地顯露縮短拉長再消失。推著小車的影子就這樣,一路跟母親的影子不遠不近的相遇重疊交錯著。
和赤柱的相遇重疊只有不到四個小時,我聞到了鹹鹹的海風,踩過柔軟的細沙,看到質樸的紫荊花,還有那些日常生活書寫出的四個字:歲月靜好。(by 小翠)
(Stanley Main Beach赤柱正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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