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磺坑古道位於苗栗公館鄉的出磺坑與大湖法雲寺之間,全長1.8公裡。古道起點原位於開礦小學的後方,越過金童山鞍部,抵達法雲寺山腳下的彼岸橋。後來因法雲寺的興建,古道才改走成今日的路線。
出磺坑古道的登山口就位於出磺坑城隍宮前的開礦小區岔路口。城隍廟一般都設立於縣治所在地,出磺坑卻有城隍廟,這與此地特殊的歷史有關。出磺坑是台灣地區最早發現石油及開采的地方,因此設有城隍廟以鎮守地方。
出磺坑,舊稱“硫磺窟”,由於早期民眾不認識石油,看見地上冒出硫磺色液體,誤以為是硫磺,而稱這裡為“硫礦窟”。清朝鹹豐十一年(1861),客家人邱苟來此開采石油,開啟了台灣地區開采石油的歷史。光緒3年(1877),清廷將油井收歸官辦,並自美國進口頓鑽鑽機一部,日產煤油(石油)一千五百斤,硫磺窟成為當時中國第一口頓鑽的現代油井。
劉銘傳出任台灣巡撫後,光緒13年(1887)在苗栗成立煤油局,並將硫磺窟改名為“出磺坑”。出磺坑歷經清朝、日治時代的長期開采,石油礦脈已經枯竭,但目前仍為台灣“中油”公司的天然氣的生產基地。
開礦小區的岔路口,並沒有出磺坑古道的標志,而是立有“法雲寺古道”的導覽牌。出磺坑古道,以法雲寺為終點,所以又稱為“法雲寺古道”。
循著紅磚步道,穿過開礦小區,接產業道路,上行幾十公尺,路旁的景觀牆貼有“陸軍步道”導覽圖。
由於早期附近的陸軍步兵訓練常走這條山路,以訓練士兵的體能,因此村民又稱出磺坑古道為“陸軍步道”。
沿著產業道路上行約三百公尺,轉入左岔路,一條小水泥道路。穿過槟榔園,繞過彎道之後,右側出現石階路。轉入這條石階路,不久出現古意盎然的舊石階,這是出磺坑古道僅存的舊路。
雖然沿途有些雜草,但路跡清晰,古樸的舊石階,令人有歲月的懷想。爬至上方的開闊處,視野豁然開朗,俯瞰山腳下的出磺坑“中油”礦區,望向遠處的72快速道路,沿著後龍溪,如蛇形般的穿越牛斗峽谷,朝向出磺坑而來。
這裡約位於出磺坑城隍宮與大湖法雲寺的中點,可算是法雲寺古道真正的起點。
步道入口立有指標,一邊指向法雲寺,一邊指向“出礦坑”。其實地名應是“出‘磺’坑”,指標卻寫成“出礦坑”,難怪現在很多人都稱出磺坑古道為“出礦坑古道”。雖然兩者意思相似,但地名有其原始,不宜因承辦人員一時粗心筆誤而積非成是。
法雲寺古道以枋木的石材鋪成的石板路,路寬好走,每一百公尺設有裡程指標。前段一路平緩,林木優美,綠意盎然,走來相當舒適。接著緩緩爬升,抵達越嶺高點的觀景平台(0.5K處),可以倚欄再次望見後龍溪牛斗峽谷的美麗風光。
這裡就是金童山的越嶺鞍部了。越嶺處有橫向山徑交叉,右往玉女峰(山),左往金童山,古道則越嶺直下法雲寺。越嶺之後,鋪設木棧道階梯,林間極幽雅,一路下坡行,後段漸變為土路,路旁有竹林。下行約400公尺,抵達法雲寺。
法雲寺是大湖著名的百年古寺,建於日治時代大正元年(1912)(或說建於大正二年),1935年曾毀於關刀山大地震。今日的法雲寺建築宏偉,歇山重檐式的大殿,莊嚴雄麗,頗有大唐之風。大殿內供奉一尊高達七尺,重約一萬台斤的白玉釋迦牟尼佛,最為知名。
法雲寺著名的歷史遺跡,是座落於大殿旁的大湖開拓紀念碑,為大正六年(1917)大湖地方紳商所立,以感念吳定新、吳定連、吳定來、吳定貴兄弟開拓大湖的功績。
紀念碑基座的四個牆面都刻有碑文,記載吳氏兄弟的事跡及法雲禅寺興建的緣起。大湖的開拓,吳氏兄首開其功,而法雲寺的興建,也是吳氏兄弟所倡議。
最初,吳氏家族開拓銅鑼的新雞隆(今銅鑼鄉新隆村),後來吳定新率兄弟登高探險,偵察發現大湖地形開闊,可加以開墾,以做為雞隆的屏障,因此地山谷形像一座大湖泊,而命名為“大湖”。於是向官府申請拓墾,同治元年(1862),吳氏兄弟召募墾戶,並雇用隘勇入墾大湖,此舉激起了當地泰雅族部落的反抗。碑文記載了當年雙方戰斗的激烈情況:“相持三個月有余,周圍铳櫃築成20座,讵大小南勢蕃人懷忿不服,糾緝北勢至南莊大小共17社,計600余名,於是年11月末演夜齊到現在學校附近地為戰場,7日間激戰不休,互相死傷,即取救於雞隆佃戶百余名鋒擁而出,襲擊一陣,蕃人死傷益甚,暫生退避;繼殺一陣,始行畏服,轉托求和。”
雖然漢人成功入墾大湖,並設隘守御,以保護佃戶,然而雙方沖突持續,互有攻擊而傷亡不斷。後來吳定新的弟弟吳定貴、吳定來都死於戰斗。光緒13年(1887),吳定新逝世後,由吳定連繼承其志,持續開墾大湖,大湖終於成為一個以漢人為主的農業聚落。
來到法雲寺大殿前的廣場,所見山腳下這片平坦廣闊的谷地就是大湖了。
150年前,漢人與泰雅族曾經在這塊土地浴血戰斗,如今只見風光明媚,一眼望去盡是青翠的果園,這裡的土地產出鮮紅味美的草莓。
大正六年大湖商紳立碑感念吳氏,頌其功跡;百年之後的旅人,對於台灣島及少數民族的歷史,多了一分理解的同情,讀碑文的心情也就有所不同了。
光緒年間,曾任台灣道的劉璈在《詳大湖罩蘭等莊民人占奪番地定立界碑屯墾由》的奏議中提及,造成雙方沖突的基本原因就在於漢人“圖占番地,自招其禍。”
當時雖然官府同意民間開墾荒埔,漢人墾戶卻基於自身利益而不斷越界擴大墾地,而激起原住民的憤忿與反抗,官府始終無法有效處理,導致雙方的沖突難以化解。到了劉銘傳主政的時期,更積極開發台灣山地的樟腦資源,並設立全台撫墾總局及各地撫墾局,配置官方隘勇武力,由政府帶頭沖,沖突就更難以避免了。
吳定新在世時,曾屢次登大湖群山勘察地理,認為此地山巒形勝,而有所願望,希望大湖開辟成功後,能在此建廟以庇佑地方,並祀祭死難的墾戶,以撫慰其遺屬。吳定新的心願未了,而由其弟吳定連承續,在他的倡議下,大湖地方商紳共同捐資,興建法雲禅寺於觀音山,完成吳定新的遺志。
寺成之後,大湖商紳並設立紀念碑以感念吳氏兄弟的功跡,這就是法雲寺今日所見的這座大湖開拓紀念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