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路上----藍絲帶春節北京團游記
我拋棄了所有的憂傷與疑慮，去追逐那無家的潮水，因為那永恆的異鄉在召喚我，他正沿著這路走來。 泰戈爾：〈采思集〉 我們，在路上 回到家，馬上就26小時了，還是感覺有些不適。窗外此起彼伏地響著鞭炮聲，卻讓人感覺冷清。北京時間21：30，泰國應該才20：30，我和朋友安安靜靜地呆在家裡，他在書房整理泰國游的照片，我在客廳記錄心情。我說，要是在泰國，現在還很早，精彩正在進行。他說，可這才是我們生活的常態。 所謂常態，就是常常如此，但不一定是最好的，也不一定是你所喜歡的，有時候實則是迫不得已。記得在泰國時，我就問過我朋友，生在中國，到底是幸還是不幸？相對於一些伊斯蘭國家來說，我們是幸運的，但對於荷蘭、泰國、加拿大，甚至於中國台灣地區來說，我們又有些不幸。記得昨日，登上香港飛往北京時，我和一個團友換位置，換到和我朋友坐在一起。阿楓打笑我說怕別人搶我朋友。當時，周圍都是中國人，我一下就變得緊張，仿佛自己偷了別人什麼東西一樣，我趕緊說你別胡說。飛機一在首都機場降落，連空氣仿佛都凝重起來。 這些年來，我基本上每年出去旅游3次左右，積累下來也走過不少地方，去過一些城市，感受過各異的人，但沒有哪一次行走，讓我如此不捨，如此感慨。剛到泰國第二天，我就對我朋友說，今年還要和藍絲帶來一次；第四天，我就開始給國內的好朋友發短信，相約下次一起參加藍絲帶旅游來；剛上回北京的飛機，我就說，我們10月或者11月再來，我朋友說，還要等那麼久啊？剛剛，我對他說，以後如果自費旅行，我只去泰國。 細細回味，到底是什麼，讓我這麼快就愛上Thailand。是hero、chakran的肌肉男按摩師，jupiter2002、dreamboy、boyzboyzboyz、gogo的帥仔泰，babylon、chakran、djdestination的艷遇，中天海灘一望無際的G等帶來的刺激？是一枝獨秀、六九王中王、人妖秀等讓人驚歎的表演？是空中降落傘、海中嬉戲、海灘休息、酒店游泳的放松？是五世皇柚木行宮、泰國大皇宮等的陶醉？是春節聯歡活動、鬼屋尖叫、迷宮亂摸，武媚娘、阿楓、陳姐等帶給大家的歡笑？還是一路的美食、滿載的物品。我想，都是，正是以上的點點滴滴，一路的快感、歡笑、愉悅、滿足，讓我如此享受。 拋開所有的一切實實在在，可以觸摸、把握的之外，我似乎終於找到了最吸引我的地方，那就是輕松、自由。記得本科時讀薩特的《存在與人性》，有這麼兩句話，讓我難以忘懷、感受頗深，“man is free,man is freedom”。這幾年來，工作、生活的壓力，領導、家人對婚姻的催促，年齡的日益增大，很多事情，不願想、不敢想、害怕想，心變得越來越緊實。或許，正是中國的同志生存環境還不是那麼輕松，正是生活的不自主、心靈的不自由，才會如此喜歡50多年前薩特告誡我們的話。 記得5年前第一次去台灣，在台北的同志書店、餐吧、酒吧等逗玩，看到很多地方公開掛著彩虹旗，那麼多朋友坦誠地面對家人、面對社會，我也深深地呼了一口氣，如同置身於清晨的草場，清新的空氣，帶著泥土與小草的味道，十分惬意。此後，我又去了幾次台灣。我想，台灣和大陸，同根同種，中華文化一脈相承，短短的20多年，台灣同志的生活權益得到如此大的提升，同志文化得到如此大的發展。我對自己說，既然台灣可以，大陸也應該可以，因為都是同樣的文化，今日台灣同志所享受的，就是明日中國大陸能擁有的。我對朋友說，如果我們能晚生20年，或許會更好。 這次泰國之行，讓我感受到泰國比台灣地區更加讓人放松。在佛的國度，眾生平等，一切皆可、一切皆無、一切皆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心靈自由馳騁，欲望隨處流動，歡愉無處不在。在泰國，我們去了不少同志場所，也有過一些肉體的歡愉，在國內，也有不少同志酒吧、的廳、會所等，比那些泰仔帥多的小伙也很多，但總感覺有些不自在，有時害怕遇見熟人，有時候害怕被警察查，害怕被單位人知道，害怕被家裡人知道，總是提心掉膽。朋友說，是我自己有心魔，我太在意外界的看法與接受。可我們又有誰能不在意嗎？我們都是社會中的人，或許由於家庭、工作的不同，有些差別，但我們無法做到無所畏懼。在泰國，卻不一樣，我感受到周圍的人和我們的看法是一致的，那就是同志亦常人，我們和異性戀者沒有什麼區別。我想，正是這種自由，這種真正的放松，讓我享受了一次非凡的心靈之旅，整個人慢慢地、輕輕地擴散、舒展；正是一路的玩不盡的帥哥，讓你我更加明白，別再犯賤，別再蒙蔽己心不知擁抱廣闊天地。 還有一個感觸，我覺得非常珍貴。記得10年前，剛進這個圈子時，常聽到一句話“天下同志一家親”。那時同志網絡、酒吧等剛剛起步，大家終於能找到自己人了，發現了不再只是自己一個人，彼此之間，互相幫助、互相支持、互相掛念，分外珍惜。然而近年來，卻日益感到，同志間有一種類似於“文人相輕”的風氣。這次泰國之行，讓我再次感受到久違的同志之親，感受到陌生人之間那種問候，那種沒有任何目的的關懷。藍絲帶的貴賓卡上有這麼一句話：“身為少數、更要同行”。的確如此，同志之間有差異，但更重要的是：我們有共同的目標和記憶，那就是對感情的渴望和追求，對個性生活的向往以及背負著太多太多的不理解和壓力。因此，我們必須認知的是：外界已經給我們這個群體許多歧視和壓力，我們如果自身之間都不寬容、不理解、不支持、不互愛，何談整個社會對我們的寬容、接受、理解、支持，同志間應該相互包容、用心理解，唯有團結、團結、再團結，才有可能獲得更好的生存空間。當然，僅有團結是不夠，還需要我們不斷地爭取。中國儒家講“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中國同志生存狀態的改善、改變，需要你、我、他都要有兼濟天下的心。電影《milk》之所以打動眾多同志，不是因為天生麗質，在資金、技術、演員上更有優勢，而是展現了美國同志經歷挫折砥砺、苦難錘煉、幾度沉浮之後所蘊涵散發的勇氣和不盡生命力，更是融匯了眾多朋友對感情的期待、對美好生活百折不撓地追求，以及背負的沉重原罪和謙卑。 回國的飛機上，我和朋友說，來泰國太晚了，應該前幾年來就開始來。在這裡，我卻要對自己、也對這次所有同行的團友，對所有朋友說，“生活，永遠才開始”。
--------作者：小狒維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