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曾經有過一則報道,關於7月7日是個什麼紀念日的采訪。被采訪的學生大多說不出所以然來,能記得許多洋節的孩子們,對於這個日子一度是陌生的。有人說,是不是中國的“情人節”呢?有人說,是不是叫“七巧節”呀? 還有人說,聽說是“七·七事變”,好像是國民黨屠殺共產黨吧?……
正如“9·18”、“8·13”漸漸地被人們淡忘了一樣,打響抗日戰爭第一槍的盧溝橋,如今更多的時候,是純粹的旅游景點啦。發生在1937年7月7日的事件,史稱“七·七事變”(或稱“盧溝橋事變”),離現在已經七十周年啦,親歷過這場災難的人也越來越少了。
〔一〕
盧溝橋,位於北京市西南約15公裡處的永定河上。永定河,舊稱桑干河、盧溝河,河水一直由西向東流淌進了北京城。跨越在永定河上的盧溝橋,始建於宋、金時期的金大定二十五年(公元1189年),距今有著800多年的歷史,是北京最古老的一座石拱橋,與河北趙縣的趙州橋(又稱安濟橋)和福建泉州的洛陽橋,合稱中國的三大古石橋(另一種說法是:廣州永濟橋、趙縣趙州橋和泉州洛陽橋)。
盧溝橋東西長266.5米,南北寬9.3米,全是用白石砌成,有11個橋拱,橋畔有漢白玉石碑兩座:一座碑記,敘述著清代重修盧溝橋的經過;另一座碑記,是清乾隆皇帝題寫的“盧溝曉月”四字(獨獨沒有關於“盧溝橋事變”的碑記,大概是受“家丑不可外揚”的習性所左右吧)。
“盧溝曉月”是古“燕京八景”之一,據說黎明時分,站在古橋上憑欄遠眺,斜月低垂,晨霭蒼茫,西山諸峰,籠罩輕煙,古桑干河上,曉霧蒙蒙,恍若一幅月色迷離的天然畫卷。
在橋的兩旁還建有281根望柱,每根柱子上都雕有神態各異的石獅子,有大有小,不一相同,或靜臥、或嬉戲、或張牙舞爪、或回眸顧盼。尤取是俏皮的小石獅,有的爬在雄獅背、有的依偎在母獅膝下,活靈活現,栩栩如生。有心人即使認真地清數,都無法點得清楚,所以北京有句俗語就叫做:盧溝橋上的石獅子——數不清。(據權威部門的統計數據,盧溝橋上大大小小的石獅子,共有501只。)在盧溝橋的西頭,還有一對憨態可掬的石象,伸長著鼻子的姿態,好像是要到永定河裡汲水一般的逼真。
在橋的東頭就是拱衛京都的“要塞”——宛平城。宛平城建制始於商末,直到遼開泰元年(公元1012年),才改幽都縣為宛平縣。“宛平”二字,取自《釋名》:燕,宛也,宛然以平之義。這座建於明末,以拱衛京畿的拱極城,直到1937年7月7日,才真正地遭受了“刀光劍影”的戰火洗禮,見證了那一段難以釋懷的歷史。如今城內北側的“中國人民抗日戰爭紀念館”、城東的“抗日戰爭烈士陵園”以及城樓上的“七·七事變紀念館”,無不在訴說著這段反抗侵略,英勇殉國的歲月狼煙。
〔二〕
那是1937年7月7日的下午,駐扎在豐台的日軍一個中隊(相當於連),由隊長清水節郎率領,在盧溝橋的回龍廟與大瓦窯附近,進行夜間實彈軍事演習。晚上十時四十分左右演習結束,日軍聲稱一名士兵(志村菊次郎)失蹤,以此作為借口,要強行進入宛平縣城搜查。中國守軍(宋哲元的29軍)拒絕了這一無理的要求,日軍隨即出動了駐豐台的一個聯隊,以槍炮開路,猛轟盧溝橋,向宛平城內的29軍將士發起進攻。中國守軍在團長吉星文、營長金振中的指揮下,奮起還擊,雙方在盧溝橋一帶展開激戰。抗日戰爭的第一聲槍炮,終於在盧溝橋畔響起了,從而拉開了中國抗日救亡的戰爭序幕,也雪涮了“九一八”以來不抵抗和喪失東北三省的恥辱。7月8日凌晨,日軍以一個大隊渡過永定河,從宛平城西迂回進攻。以另一個大隊從豐台鎮方向向宛平城東門進攻,並一度占領了城外鐵路橋,切斷了平漢鐵路。
當夜,中國第29軍調動何基沣旅從北京西郊增援,由八寶山方向向占領鐵路橋的日軍展開反攻。而堅守宛平城內的一個營也出擊支援,在方圓不到兩公裡的地域內,雙方整夜反復以近戰肉搏的爭奪。到7月9日凌晨,29軍奪回了鐵路橋等地。此後數日,日軍一邊以談判爭取主動,一邊增兵進一步擴大軍事行動。日軍將關外的關東軍緊急調至長城一線,並將天津、通縣等地的日軍重新部署,到7月30日先後有一個師團、兩個獨立混成旅團和臨時航空兵團等新軍投入戰斗,使29軍面臨的形勢日趨惡化。29軍以傷亡將士5000余人的代價(其中副軍長佟麟閣,在指揮戰斗時,被敵機炸彈擊中,壯烈殉國;132師師長趙登禹,率領敢死發起沖鋒,在大紅門附近中彈,光榮捐軀……)堅守宛平城20多天後,最終被迫撤出盧溝橋,北京、天津隨即失守,整個華北隨後全部淪陷……
(進入盧溝橋的日軍)
〔三〕
登上彈痕累累的宛平城樓,在一幅幅歷史圖片面前,我的耳畔仿佛回蕩著激烈的槍聲和那慷慨激昂的吶喊:
“盧溝橋即為爾等之墳墓,應與橋共存之,不得後退。”——29軍軍長宋哲元的軍令
“保衛領土是軍人天職,對外戰爭是我軍人的榮譽,務即曉谕全團官兵,犧牲奮斗,堅守陣地,即以宛平城與盧溝橋為吾軍墳墓,一尺一寸國土,不可輕易讓人。——秦德純(中方盧溝橋談判代表)
“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二十九軍的弟兄們,抗戰的一天到來了!抗戰的一天到來了!前面有東北的義勇軍,後面有全國的老百姓。咱們二十九軍不是孤軍,看准那敵人,把它消滅,把它消滅!沖啊!大刀向鬼子們砍去!殺!”——《大刀進行曲》(作者:麥新,原名孫培元,在“七七事變”的第三天就創作了這首抗戰歌曲。)
……
現在,宛平縣城依然矗立在盧溝橋頭,而橋上的戰火痕跡,早已隨著日寇的失敗而消逝了。撫摸著身邊的石獅子,我想,它們見證的不只是匆匆的過眼雲煙,盧溝橋所承載的也不單單是一段歷史風雲——一段不能忘卻的歲月,寫滿了宛平城頭。
〔後記〕
看過一篇文章,大意是關於現在中日兩國的歷史考卷的題目。
中國的考題是:甲午戰爭發生在哪一年?戰敗後清政府賠償了日本多少白銀?
日本的考題是:日本和中國在近代史上,差不多一百年左右就會發生一場戰爭,假如一百年後的今天,再次發生戰爭的話,談談你的應對構想。
——這就是中國和日本的歷史教育差別。文章的作者指出,如果光是教育我們的學生,只記住那些乏味的數字,而不是深刻地反醒歷史教訓的話,那麼下一場的戰爭,中國必定還是要挨打的。
——這,並不危言聳聽!歷史往往有其必然的發展規律,讀史、知史,就是要古為今用,而不僅僅是空洞、枯燥的說教,和那只有偶爾才被記起的“形而上”的所謂“愛國主義教育”的口號!
僅此,作為對 “七·七事變”七十周年的紀念,以及對抗戰英烈們的緬懷和敬意!
2007年7月7日整理《旅行大事記》成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