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在成都,開完會的大斑竹們都去了海螺溝去泡冰天雪地裡的溫泉
龍堂裡卻趁著夜色偷偷竄進了兩頭當了逃兵的豬,
安豬說:走過很多的路,我現在好像對純粹的風景沒有太大的興趣了。
我點了點頭,然後托著腮幫子和他說:不如我們去重慶看釘子戶去?
咣铛一聲巨響,三樓的公共浴室的大門應聲倒地.
走過了許多荒野,見過許多星空,經歷過許多激動,
如果還能夠把心靜下來慢慢地走走城市,算不算是另外一種反樸歸真呢?
如果在這城市裡還有一個等待著重逢的人,這個城市,會不會因她而更艷麗呢?
是人讓城傾,還是城讓人艷呢?
我無法判斷,只好老實地讓回憶漫延
情迷十八梯
十八梯在重慶,十八梯讓我情迷,十八梯讓我無比驚喜
從解放碑走出,我有點失望,我只看到了一個很世界大同的CBD
除了那個被四周密不透風高樓圍繞著的紀念碑,除了那些在紀念碑前穿梭著的靓麗臉龐
我無法分別這個CBD和北京王府井上海南京路廣州北京路甚至香港的尖沙咀有什麼不一樣
我無法讀出屬於重慶自己的味道,
好在還有十八梯,這條離CBD只有不到10分鐘路的山城小街,讓我輕易從天堂墮回人間
相對於CBD天堂一樣的繁華與熱鬧,我還是喜歡十八梯這樣更貼近人間的簡單和樸實
或者,只有這種簡單的樸素才能讓我久久流連,讓我久久留戀
從那個能眺望江景的觀景平台沿著平滑的石階信步而下,我感覺上我才真正走進了重慶
十八梯是一條沿山蜿蜒而降的街道,路的兩旁都種著闊葉的綠樹,
樹葉在微風裡搖曳著,陽光透過葉縫給小路灑下斑駁的影像
小街不寬,行人不少,穿梭著的基本都是些本地人,衣裝都很隨便
他們的腳步明顯都不緊不急,還在不時和碰到的熟人親切地打著招呼
路的兩邊都是些低矮的平房,朝街的一面都有些小的店鋪在開著,路邊還輕松地放著些地攤
店鋪有賣著廉價東西的小百貨,有上過CCTV的串串香麻辣燙小吃,還有半露天的理發店
路邊居然還有幾個一元錢看兩場的小錄像廳,錄象廳門口有人在搓著麻將,姿態很休閒
地攤有賣豬頭肉的賣醬菜小吃的,還有把衣車搬出來路邊掛了個織補大王的紙牌的
一切都如此的生活,如此的質樸,如此的親切
讓我仿佛墮進的時光隧道回到了小時候,又好像一下子跳躍去到了偏遠地區的小鎮子
喜歡這種大隱隱於市的寧靜,更喜歡這種不為外界繁華所動的堅持
(18梯)
DADA
DADA是我在重慶的朋友,當然,我承認,碩大的重慶,我也只有她一個朋友
DADA是我的老朋友,我們之間的交往可以上朔到2001年,那時候的阿裡豬還只叫SMPIG
年少時候的交往總是簡淡如水,E來E去都是些客客氣氣,朋友不聯系了也不見得可惜,
直到幾年後我們又在一個小眾的BBS上碰到、跟貼、打鬧,我們的ID之間開始熟絡,
在先後認識了同一個活的野蠻人和同一頭活的大驢子後,我們終於覺得應該交換MSN地址,
我從那個郵箱裡看到了依稀的熟悉,忍不住問:是你?
女孩說:一直是我,你自己豬頭而已
豬頭說一直爭取機會和DADA見見,要把這個老ID變成大活人
到真的要見的時候,和這個ID的距離已經從100公裡拉到了1000公裡
1000公裡是阻隔不了友誼的,10000公裡也不能
在阿壩的一個網吧裡,看著成都飛廣東只剩頭等艙的信息,我更堅定了去重慶的想法
去重慶需要理由嗎?
不需要嗎?
如果一定需要,就是DADA了
老朋友第一次見面是在朝天門碼頭,象地下黨的接頭
坐在陽光裡石階上,看著江水橫流,發著小呆,看著來來去去的美女,發著花癡
身後突然有人一拍肩膀,回頭一看,女孩俏立風中,滿臉帶笑地說:走
老朋友之間不需要試探,不需要裝扮,喝茶吃飯說些共同認識的朋友的八卦,無比舒服
女孩指著一桌沒有怎麼動過的菜肴很不滿地對已經在拿牙簽的我說:你就吃這麼一點?
老朋友之間不需要掩飾,不需要顧忌,關於友誼關於愛情大家都把看法想法交流
喜歡這些沒有負擔沒有顧忌但完全真誠的交流,
其實大家都有自己的堅持自己的答案,只是想找個人說說而已
夜裡,微涼,站在南濱路邊,看著江北的霓虹閃爍,看著江裡倒影著的光影斑駁
再看看身邊風裡長發飄動的的女孩,想起經歷過在維多利亞港的那一個美麗的夜
終於明白,是人,才能讓一座城顯得美麗
(江北)
绯紅櫻園路
春天有翠綠,在樹梢葉尖上
春天有金黃,在油菜花田裡
但這個春天,我的顏色屬於绯紅,一種淡淡的接近白色的绯紅,
绯紅漫天,绯紅滿路,走在高牆下,走在绯紅裡,我不由自主想起我那些並不燦爛而且短暫的愛情
擁有那種令人心中一顫的绯紅,而又在如愛情般燦爛綻放後迅速凋零的,只有櫻花了。
櫻花在老齋捨,老齋社在櫻園路,櫻園路在武大,武大在武漢
無論你之前看過多少照片,都代替不了你自己站在櫻園路下站在老齋捨旁
春末的某個周末,一列火車把阿裡豬拉到了武漢
旅行不需要理由,做個花癡更不需要理由
看了漢陽路的老房新貌,嘗戶部巷的大吃小吃,聽了鄂博的編鐘齊鳴,還拍了磨山的櫻花桃花梅花,
但當我在36小時後閃電離開時,念念不忘的還是櫻園路那一樹的绯紅,那一路的绯紅
網絡上有太多寫武大櫻花的文章,我不想重復,也沒有興趣重復
相對於櫻花的妩媚,我更喜歡那些掩映在櫻花裡黃高牆裡的老窗子
我一次一次地不自覺地走過那裡,一次一次地舉起相機,一次一次的發著花癡地猜想著窗子後面的故事
(櫻園路上)
晶晶
晶晶是個美女,是文化人,是武大的小老師,也是一頭喜歡到處去的小驢子,
晶晶是我在武漢的朋友,當然,我在武漢不止她一個朋友,但在武大的,就只有她了
晶晶不算老朋友,她先是朋友的朋友,我只是在某次接待中很豪邁地幫她喝掉屬於她的那一碗太雕王
然後晶晶就記住了我這頭關鍵時候拔刀自插的笨豬,
於是晶晶就很熱情地邀請:春天來武大看櫻花吧,我接待你
我點點頭,把最後一口酒努力下咽,然後大聲地回答:好!
阿裡豬不懂客套,也不喜歡客套,而且,他認為沒有去過的地方都應該去走走
雖然,到終於動身去兌現這個承諾的時候離當初的邀請已經過去了一年多,
我還是給晶晶發去了信息:你和櫻花都要等我呀
去武漢,晶晶是要見見的,但不單單因為是她是個美女
還因為晶晶曾經說過:我認為在東莞歡場出沒的家伙基本都沒有什麼文化,除了那只叫阿裡的豬
我個人認為這個是近年我得到的最高評價,我是受寵若驚受之有愧的
重逢在晚上的東湖邊風光村的公共汽車的站牌下,我輕松地背著小包,她休閒地踢著拖鞋
我剛用一天的時間走了武大和磨山,一個人不時地在花下發著花癡,自由的感覺無比舒暢
晶晶也做完了她人生的第一次伴娘,她給我發信息:別在外面住了,過來家裡吧,我燒了蓮藕湯。
喜歡這種親切,喜歡這種明明去到了外地還有在家的感覺,更喜歡這種沒有機心的簡單。
天明,拿著女孩昨天給我今天行程寫的的TIPS,信手在便條上寫下幾句留言,我輕輕地掩門離去
走出院子,看這院子裡的花苗,想起晶晶昨晚說的你明年再來的時候,鮮花都會開滿這裡了的話
我不由得會心微笑,明年?明年太遙遠,
今年的武漢,櫻花已經因你而燦爛
(櫻花)
永遠的寬巷子
我以為我不會再來寬巷子了,我真的這樣以為過
承載著04年春天太多的快樂,承載著05年秋天太多的傷感,我想我無法負擔更多
從阿壩回到成都,朋友幫我預定了小通巷的四號工廠,她告訴我,就在寬巷子旁邊
不得不承認,四號工廠是胖子趙偉自龍堂成功後又一間很用心思很有特色的青年旅館
但我無法一下子投入,過於寬敞的公共空間,讓大家都有自己的私密地盤,都自得其樂
我還是懷念龍堂,懷念那個露天的庭院,懷念那些在樓下大堂裡無拘束地自由交流的人們
於是,在送走朋友後,我還是很不爭氣地走進夜色裡的寬巷子,要尋找那些開始遠去的記憶
寬巷子還在翻修著,往日的小觀園已經完全拆了,要翻蓋一座三四層的仿古建築
巷子裡的下水道應該弄好了,地也填平了,但明顯進度很慢,巷子邊上散布著些建築材料
成都人爭取一切可利用地點擺龍門陣,龍堂的門口左右開了幾家茶館,夜色越深人聲越鼎沸
我輕輕地從人群中穿過,蹑手蹑腳地走進龍堂,我不知道裡面還有沒有我的回憶
龍堂的晚上依然熱鬧的,院子裡的木桌上,樓上的走廊的美人靠上都是些興高采烈的驢子
我走進大堂,前台裡是幾張年輕而陌生的面孔,他們自己打鬧著,無視我的到來
我無法找到一點半點我曾經在這裡留下的印記,惆怅地轉身離去
在支矶石街,看著那些在路燈下映在牆上似曾相識的影子,我忍不住向朋友發去信息
寬巷子還在那裡,但龍堂已經不是我們的龍堂了
我們不能阻止事物的發展,但幸好我們還有記憶,聰慧如小米者,這樣回答我
但我還是以為我和寬巷子和龍堂的故事就會在這淡淡的惆怅中結束
我真的這樣以為
一個月後,一個在MSN上的召喚,我投筆如槍,於是,我又回到成都
在人民公園如家門口送走了那幫躊躇滿志自駕海螺的家伙,安豬問我:我們搬去哪裡?
我想了想,回答:先去龍堂看看吧,我承認,我沒有出息,我還是TMD想念那裡
小妖精SUSU是第一次來到成都,她在我們身後飄出:龍堂是什麼地方?有無線上網嗎?
我笑著說:那是好地方,是我的主場曾經是我的主場
安豬也笑了,背著包大步前行,很多天後我才知道,那裡也曾經是他的主場
妖精叫喚:我也要有主場,我也要有主場.........
再走進寬巷子,陽光明媚著,巷子裡的樹也趁著春天冒著綠芽,我感覺到一絲的親切
白天的巷子裡的人不多,我也從一片正在翻建仿古建築群中找到那幾棟依然堅持的老房子
那些灰頭土臉的老房子依然在寬巷子兩旁堅守著,看著變遷,當然,同樣堅守著的還有龍堂
再次走進大堂,金毛TIGER應聲向我撲來,在我身前身後纏繞著,無比親切
同樣無比親切地是站在前台後面的那幾張熟悉的臉龐,
她們看著我和TIGER在糾纏著,笑得花枝招展,還邊笑邊罵:你小子捨得回來了?
我無比喜悅,高聲大叫:哈哈,哈哈,哈哈,我胡漢三又回來了!
美美
如果記憶沒錯,我是第三次在文章裡寫到美美
沒有錯,美美就是龍堂裡的美美,美美是我的朋友,我固執地認為
如果一定要問為什麼龍堂是我的主場的話,那麼唯一的原因就是美美在那裡
或者,相對於很多在青年旅館的匆匆過客來說,美美只是個清秀的英文流利的四川女娃子
或者,對於美美來說,他們也只是一年裡在成都千萬個過客之一
不敢說象我那樣長時間那裡都不去,只知道爛在龍堂的家伙是獨一無二,但估計也真的不多
而能夠為了再見大家一面,回到成都盡管不回來住,也要跑回來玩的人恐怕也只我一號了
於是,我們必須是朋友了
朋友再見,美美笑著罵我:今天早上是你小子打電話來定房吧,我聽聲音就象
我誠惶誠恐地點著頭,繼續享受地接受批判
下次記得別在電話裡說自己姓陳了,你姓阿裡,叫豬,知道三?
我繼續點頭,並且准備改名叫阿裡豬頭
接受教育的同志還是好同志,於是,我就在美美的掩護下,在龍堂繼續放肆地爛著,折騰著
生活好像又回到了三年前,我依然沒有出息地爛在龍堂
睡到自然醒,跑去巷口無名包子吃,然後繼續回來大堂打望客棧裡來來往往的中外美女
攤在籐椅上和美美八卦著在龍堂混過的一些所謂的名人背後的故事,八卦著些共同的朋友。
再無聊點就大叫著捉老鼠捉老鼠,逮貓逮貓地折騰著精力旺盛的TIGER,
然後聽她們說些TIGER和寬巷子一霸黑背西西的戰斗故事
美美驕傲地和我說:現在我家TIGER已經不怕西西了,寬巷子一霸的名字明年要挪窩了
中午我會跑到外面打包棒棒雞,並且大模斯樣擠到美美她們的員工餐桌子旁一切吃喝
下午我會搬籐椅出院子曬太陽,會跑回房間睡覺,或者拉著另外一頭豬到巷子裡喝茶
晚上我會一邊罵著胖子摳門不拉電視天線,一邊在那一大盒DVD裡翻著些想看的老片子
日復一日,日復一日,我就是這樣一點一點地消磨著在成都的時光
快樂的時光
小妖SUSU一邊捧著本本上網,一邊很不屑地看著我在龍堂穿梭,狂笑,挑逗老外
她一直在思考這頭豬是不是注水過度引致腦殼燒壞了,並且隨時准備撥打120
直到她看到我輕易地用了兩把瓜子在美美手上換來三件龍堂的T恤時,終於被我打敗
她對我說:有美美在,這個主場,我不和你爭了,橫橫.......
我笑而不語
四天後,美美離開,她要去西安參加一個青年旅館的會議
我在院子裡送她,說著些一路順風的話
或者,那應該是唯一的一次由我為她送別
六天後,我也不得不離開
把留言本翻出,千言萬語,但片字難留,到最後,我寫道
04年,05年,07年,
再見寬巷子,再見龍堂
我會再回來的,
美美,到時,你還在嗎?
阿裡豬豬
20070422
(龍堂的門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