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靜怡
難得起了個大早。昨晚凌晨一點多躺下,朦朦胧胧的似乎挨了很久才睡著,也許是習慣了每日凌晨的作息,這幾天休息在家,下午補長久缺少睡眠的緣故,到了晚上思維反而活躍起來了。現在深感,只要睡眠好了,思維就又可回復到從前了。
去朱家角的安排,是早有的,可惜因為平時忙碌,連一天的時間也允不出來。此次國慶,便是如何都不能錯過的。
一行4人,從普安路坐朱滬快線過去,在高速上行駛了40多分鐘,便到達了目的地。行駛到A9高速的時候,總讓我有種回家的錯覺,看到親切的名字,冥冥之中便有種力量在向我召喚著。在生命裡,我注定是屬於江南的。
和學姐掛了電話,然後“尋尋覓覓”,找到了我們此次的主要目的地——朱家角古鎮詠風橋上的“民國時光”茶館。茶館比我想像得還要精致一些,想來他們還是花了很多時間與精力來布置的。兩個80後的年輕人,著實也不容易。自小,我是喜歡這種散發著古典韻味的江南景致與生活的。
泛黃照片的鏡框,土布的背靠墊子,原木色澤的方桌條凳,還有那二三十年代紅遍舊上海的旋律萦繞耳邊,整個人的心境便放松下來,連步伐與語調都變得舒緩起來。今天是學長在茶館,於是他出來接待了我們。戴著細絲黑邊眼鏡的學長,還是像五年前我剛進學校時候的樣子,如同當年的帥氣,而換上的藍條盤扣衣服,讓他看起來更有另一種古典與書香之氣。眼前突然劃過昔日我第一次進寢室樓,學姐接待我的情景,也突然想起五年前學長幫室友提著箱子進來的情景,恍惚之間,五年已過。也許,我們都在成長,也都在經歷。
倚靠臨窗的方桌,品著香茗,時光如同停滯般,將我從這個忙碌的都市中,完全帶進了這個悠然的小橋流水人家。“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陶淵明的詩句,也可以成為一種現實。很多時候,不是世上沒有“世外桃源”,而是心中沒有“世外桃源”,不是找不到桃源,而是願不願意追尋。
蓦然之間,我還是想起我很小時候的生活。家鄉門前有水有橋,有青瓦屋檐,有烏篷船,每年夏天門前的河裡有魚歡快地游過。青石板橋上刻著“光緒年”的字跡,石橋連接著這個小鎮的歷史與文化,連接著我們的心境與生活。很多時候,我們都無法假設。在歷史的發展與變革之中,在我們選擇城鎮化的時候,是不是需要拋棄所有,推倒重來,在文化積澱下的歷史廢墟之上,來建立城市的文明。於是,在無數個小鎮成為城市的仿制品之中,在無數的改革開放新風貌的高調中,它們終究成為了不倫不類的城鎮文明。也許,這就是歷史的代價。是不是我的心靈需要跟上,我不知道,我也不想承認這樣的城鎮建設,是一定正確的。還好,我們還有這些古鎮可以尋訪,雖然也不再純淨。
我依戀那個有水有橋的家鄉,但現在,只能在夢裡出現。
放置於“民國時光”茶館之內的手工線裝書,是我喜歡的感覺。來上海五年,再也沒有碰過書法,也沒有拿起畫筆,也再無力吹奏單簧管,擺弄音樂。前日整理抽屜,翻出多年前在學校的記者證,幼稚的臉龐與紅色的黨委宣傳部印章,突然間顯得如此陌生。那個不知疲倦的我,開始在現實生活裡不斷喪失激情與沖動。我不知道那時候的我,一個人終究可以做多少事情。
從初識“民國時光”開始,就對其有種不同的感覺。喜歡“民國時光”前的無限風光,坐在茶館之內,看詠風橋上來往的游客,我成為了他們眼中的風景,而他們也成為了我眼中的風景。如同卞之琳的《斷章》,如此。一種人生的哲學。
橋外是21世紀的城市,橋內是20世紀初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