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8:35,我從下榻的GOLD COAST HOTEL搭乘首班穿梭巴士(SHUTTLE BUS)30分鐘後到達青衣城(TSING YI),再從青衣乘地鐵到東湧(TUNG CHUNG,這個地名發音“Dong Chong”而不是“Dong Yong”),其間經過擁有美麗英文名字的欣澳(SUNNY BAY),雖然只有兩站,但站間距離很長,大約要十幾分鐘。這一段的地鐵有點兒像北京的八通線和十三號線,在地上運行,不同的是旁邊幾乎看不到高樓大廈,映入眼簾的滿是綠草茵茵的海岸和碧藍的海面,心情為之暢快。
出了東湧站,迎面看到CITY GATE OUTLETS(東荟城名店倉),我對這個著名的購物中心早有耳聞,但是因為與此行的目標相悖,沒有多眷顧它一眼便匆匆奔向去大嶼山的纜車站。可惜纜車今天檢修,不對游人開放,只見一個個空蕩蕩的纜車在鋼索上緩緩移動。我只好放棄乘纜車上山的計劃,來到與纜車站咫尺之遙的巴士站,五分鐘後就登上巴士出發了,車費25元港幣,售票員告訴我全程35分鐘。巴士出站的頭兩三公裡停了兩次,上了零星的乘客,隨後便一路駛入山中,窗外是滿眼綠色,我一親近自然就滿心歡喜,竟未細看是些什麼樹種。山路邊沒有標示的巴士站,司機頭頂貼了“如落車請出聲”的標語,一路並沒有人“落車”。
山勢越來越陡峭,山路狹窄崎岖,很多地方勉強夠兩車會車。車子盤山而上,我已經見識過香港司機在狹窄山路上疾駛而游刃有余,因此一點也不擔心。不久又見路面間或被隔開一半修路,設置了臨時的紅綠燈,告知司機對面有車過來,先靠邊等候。好在山上的車並不多,而且司機都能主動讓行,幾次短暫的等待並不太耽誤行程。車子越爬越高,四周是層巒疊嶂,近處青翠欲滴,遠山雲霧缭繞,時而峰回路轉,山間的縫隙忽然露出山谷中的海灣,煙波浩淼,深不可測。
車子在群山中逡巡,我並不知道目的地是哪座山頭,因為目力所及的山頭大大小小有十幾個。這裡的山峰挺拔而不冷峻,柔美卻不失雄健,如果把港島和九龍比作秀麗的山地盆景,大嶼山是絕對的大境界,巍然天地間,泰然自若,氣勢磅礴。
眼看著快要到一座山的峰頂,山路一轉車子又忽而下行,俯瞰下去可見隱約的院落,汽車俯沖而下,鑽出遮天蔽日的密林合圍而成的綠色隧道,忽然豁然開朗,眼前出現一片開闊的空地,左首是幾家店鋪,點綴著紅男綠女,往右邊看卻需要仰頭,視線援山而上,在一座巍峨兀立的山峰之巅,是那尊熟悉而陌生的大佛!我心中一陣激動,大嶼山,我來了!大佛,我來了!巴士靠站,我隨著魚貫的人群迫不及待地下車,直奔大佛所在的山峰而去。這是一座獨立的山峰,長長的石階直通山頂,昂首望去,但見大佛雙目微閉,兩耳垂肩,穩坐蓮台,威嚴莊重,陽光透過山間的薄霧映照在大佛身上,雲蒸霞蔚,紫氣升騰。
看過標牌,知道登上大佛所在的山峰直至大佛基座都是免費的,如果要到佛像內部參觀則需要購票。來到售票處,一名恬淡的女子依然以粵語、英文、普通話的順序用三種語言與我打招呼,問我是否要購票、是否在對面的寶蓮禅寺用齋飯。因為拿不准要在山上呆多久,也不知道用齋飯需要的時間,擔心誤了飛機,只想爬上山頂近看大佛,一睹為快,我決定只買參觀大佛的門票,23元港幣。售票女子在遞給我門票時特別叮囑我,憑門票可在寶蓮禅寺吃到一碗素面和湯,這又是意外收獲,真是物超所值。
拾級而上,每走幾步就抬頭看看,大佛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你能看到大佛莊嚴平靜的笑容。這座名叫天壇大佛的佛像是全世界最高的戶外青銅坐佛,高34米,重250噸,青銅特有的色彩和質感增加了佛像的恢宏和威嚴,無炫浮之色,有凝重之風。到了佛像腳下,環行仰望,從不同角度小心翼翼地拍照,生怕我這凡間俗子打擾了大佛的清淨,再看大佛寬厚慈悲的笑容,卻又釋然——每日往來熙攘的游客和善信即使多有塵雜聲囂之擾,大佛也一定以其普濟眾生慈悲天下的寬善之心寬待了。
出示門票進入大佛座下的展館,共有三層,首層陳列著字畫、介紹宗教知識的屏風和捐了功德的居士、弟子的牌位,二層是通往蓮花座下的聯廊,安放著一些佛像,三層正中的水晶塔罩裡供奉著一顆捨利子,游人只能在兩三米開外的圍欄外觀看,不得靠近,捨利子在燈光的映射下放射著光芒。看完捨利子,退回二層的聯廊,這裡的出口直達大佛蓮花座下的外環廊,這裡是人能到達的佛像的最高處。手把石質雕欄憑欄望去,周圍是層層疊疊的群山,山峰上的雲霧或濃或淡,像輕柔的薄紗妙曼輕舞,漫山遍野的樹木或青綠、或翠綠、或嫩綠,或微微泛黃,空氣中充滿了森林的芬芳,寶蓮禅寺的紅牆黃瓦在一片蒼翠中格外顯眼,格外漂亮。我在這個石雕環廊上漫步,深深呼吸清新的空氣,極目遠望,眼睛、心靈和整個身體都無比舒暢。記得電影《無間道》中曾志偉扮演的黑幫老大韓琛與陳道明扮演的內地走私商人初次接頭的一場戲正是在這裡拍的,正與邪、善於惡,大佛的巍峨神秘與黑白道相交的詭異隱秘對比鮮明,營造出了獨特的藝術氛圍,不禁佩服導演選擇外景的絕妙。
在大佛腳下漫步良久,略有微風,卻絕無寒意,紅日漸高,卻毫無暑氣,游人上上下下,既不擁擠,又不寥落,一切都恰到好處,心清意遠,筋骨通絡,極盡寧靜閒適的享受。不知不覺已過了一個鐘頭。沿階而下,漫步至一鼎巨大的青銅香爐,但見善男信女紛紛頂禮膜拜,一位老妪雙膝跪地,叩拜之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對月牙狀桃木片,念念有詞,擲在面前的石台上,仔細看過,又小心翼翼地揣入懷中,她大概是在佛前占卜吧。看完大佛,已近中午時分,加之山上爬上爬下,我早已饑腸辘辘,見時間還算寬裕,於是又來到售票處,詢問寶蓮禅寺用齋飯的事。售票女子告訴我,連同參觀大佛的門票錢,總共花60元,就可以在寶蓮禅寺用一餐素齋。我欣然加付了37元港幣,加上門票,換到一張金額60元的寶蓮禅寺“香油收據”,上書:“願此功德 莊嚴浄土 利樂有情”,這同時也是齋飯餐券。
寶蓮禅寺就在大佛山的對面,從大佛山下來,穿過一片空地,迎面是一座高大的石雕牌樓,牌樓正面正中刻著“寶蓮禅寺”四個大字,四根立柱上分別有隸書、篆書兩幅對聯,柱頭還有四個描金大字,背面正中有“弘傳不朽”四個大字,亦有對聯,只因我餓鬼纏身,用齋心切,只記得這一正一背八個大字,其余對聯等等一概未及細讀,又哪裡記得住。
順著路標指引來到素齋房,這裡其實是一家頗具規模的餐廳,服務人員穿梭其中,用餐的或一家老小,或結朋引伴聚成一桌,唯獨我一人占據了一張足以坐下十人的大圓桌。出示了“香油收據”,不一會兒,三菜一湯、一小鍋米飯和一壺茶陸續上桌,蔬菜色彩鮮爽,清香宜人,我自大快朵頤,菜盤見底,米飯連添三碗,待腹中飽滿,又啜湯品茶,最終還剩半鍋米飯……也許是吃得太暢快,那幾個清新雅致的菜名下了山便忘了個一干二淨,只記得顏色可愛,味道清鮮,是難得的美味,大家還是看文後的照片吧。
寶蓮禅寺院落並不大,我已經吃飽齋飯,自然渾身有力,腳下生風,但在這佛門清靜之地,只要時間允許,還是漫步游覽為宜。大雄寶殿是這裡的主要建築,善信們紛紛在殿前膜拜,香火很旺。繞過大雄寶殿,後院有座講經堂,裡面整整齊齊有上百個課桌椅,每個桌上擺放著經書,卻不見學員,看樣子是課間休息。這裡不准拍照,我邊看邊漫步穿過。過了講經堂就是一些展示佛教文化和寶蓮禅寺歷史的房間,還有一排整齊的客捨,那些研習經書的學員大概就住在這裡。
從容不迫卻仍是走馬觀花地游覽了天壇大佛和寶蓮禅寺,我已心滿意足,也給香港之行劃上了圓滿的句號。遙想山下喧囂的香港市區,高樓摩天栉比入雲的中環、千店林立百貨琳琅的銅鑼灣、夢幻奇趣歡樂童話的迪斯尼、美輪美奂流光溢彩的維多利亞港,浪漫暧昧微醺不夜的蘭桂坊,快意馳騁歡樂放縱被譽為“快活谷”(HAPPY VALLEY)的跑馬地……香港,在給人們無盡繁華無限夢想無比喧囂無窮奢華的同時,也有一處遠離塵囂的淨土——大嶼山,讓人得以品禅意,觀內心,滌奢欲,洗雜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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