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台灣,掛以“臭豆腐”招牌的店家比比皆是,但最知名的還是新北市深坑的“臭豆腐一條街”:人未到,“臭”先至;街道不足百米,兩側雲集數十家豆腐主題店,蒸、烤、煎、炸、焖、燙、燴、煲、冰;塊、片、條、串、卷、羹、絲、干、盒;從做法到外形,“臭豆腐”由不離其宗的簡單大豆,衍生出萬千變化。
在這裡隨機嘗一塊麻辣豆腐,外韌裡軟,內富孔隙,鮮嫩多汁。近聞臭味撲鼻,咬下香濃四溢。
在遠近“臭”名昭著的深坑,提及“臭豆腐史”,店老板們都能閒聊兩句。
門牌掛著“五十年代古早(意為‘很久以前’)味枝仔冰”,迎客20年的“大胖子”店如今新開發了“豆腐冰激凌”,深博陸客歡迎。
老板陳俊宏記得,“臭豆腐”原是“外來者”,“煙熏豆腐”才是深坑“原味”。說到本地原本也是來自大陸的“正統”後裔,他指向隔壁,“喏,就是那家。”
據當地人記載,清光緒年間,福建泉州安溪居民因旱災求生存,大舉赴台墾荒,於深坑落根,豆腐業興起,以“煙熏味”紅極一時。又有記載,1949年湖南籍老兵李名傳將臭豆腐帶入台灣,不斷改良,發展至今。
今天的深坑,已辨不清“鼻祖”與“新進”,一塊小小的“御青方”幻化出百種做法,千種滋味,人們對豆腐的幻想發揮至極。
食物的遷徙、融合、發散,牽動著人的聚散、離合。早年,深坑“養在深閨”,“雲深不知處”,如今,“豆臭不怕巷子深”,陸客如雲。
古宅有百年歷史的“六嬸婆”,老店新發,自創添加三杯雞澆頭的“三杯臭豆腐”,對准陸客市場。晚間九時,食客漸散,老板娘仍在穿梭忙碌、翻頁算賬、頭也不抬:“來的大陸客人,能占到三分之一。”
其正對面的“古早昔”經營20多年,老板時常不在,他被大陸業者請來請去,盛邀其赴大陸開分店。大堂工作人員曾愉婷張開雙臂,形容生意高峰時:“整間都是陸客”。
臭豆腐是兩岸人難忘味道,兩地人也在加速融入這裡。深坑老板、員工多是台灣當地人,不少人的“另一半”來自大陸。
在路口第一家“金大鼎”,廣西桂林人馬送容麻利地翻轉炭烤豆腐,切開松軟外皮,塞入泡菜,灑花生粉。
多年前,她遠嫁這裡,連方言都聽不懂。現在,每逢當地食客走近,她總是熟練地用閩南語相問:“來急掛(來一串)?”(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