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曾經看過一個香港的年輕作家到台北看國際書展後,獨自一個人上山泡溫泉的游記。因為那天不是假日,偌大的溫泉池裡沒啥人影,結果他就「包了整個場」。原本讓他有著沉重心情的郁悶,也在那一刻煙消雲散了。
大家可能不曉得,在香港從事文化、出版工作不是件容易的事。香港雖然也使用繁體中文,但是受到廣東話口語和生活環境的影響,香港朋友中文的使用環境向來不比台灣、內地來得復雜和多樣化,也連帶使得香港朋友在中文的語文使用程度上略遜於上述兩地。
但這並不影響香港新銳和對文學、文化有興趣的作家、藝術家們創作。可創作這件事,除了創作者外,欣賞者同樣也是需要的。在這一方面,香港所受到的限制就比較大了。
在台北的書店裡,無時無刻都有一堆人或站或坐在那裡選書、看書,幾乎你想得到的主題,都能出版成書,也都擁有一定的支持者,對香港和內地的作家來說,這是何等幸福之事呢?
有位香港的年輕作家就曾經感歎過,當他和女友在台北搭捷運的時候,無意間瞥到捷運車廂上當時台北文學獎作品的小詩,心中感慨不已。詩雖寫的平凡,但是那種氛圍和閱讀的風氣、情調,卻是在香港文壇單打獨斗、要和市場機制抗爭的作家極為羨慕的。
之前我曾經用過「紅樓夢」這部小說來比喻台灣。台灣相比大陸,自然小得多,但是事實上它其實並不算小,甚至算是一個很大的地方。
(其實這是句廢話!世界上沒幾個國家和中國相比會顯得大的吧?)
以以色列這個國家來講,它就比台灣小,但是它的影響力足以撼動整個世界。因為以猶太人為主的以色列,對世界經濟、世界宗教的影響力,可不是你所能想像的。如果猶太人凍結了世界的資產,恐怕世界經齊會一夕崩盤。
話不多說,把話題轉回到台灣上頭來。
有人說「台灣是亞洲的景觀台」,也是亞洲最大的文化融合平台,此話肯定不假。在影響整個亞洲的四股最大力量:中國、日本、印度、伊斯蘭文化中,光是台灣一地,就同時匯集了中國、日本兩股主流力量,而且這種影響力是全面而澈底的,滲透到生活的每一個層面,甚至是人的思想、意識裡。
雜交的花朵往往會開出讓人驚歎的新品種。台灣一直以來就一直都在顯示這個法則。
大家都知道日本人賣東西,他們很重視品質,盡管東西不怎麽樣,甚至是平凡無奇的事物,經過巧妙渲染、包裝就成了高價值的貨品。而且日本人是所謂崇尚「壺中天地寬,愈小品愈高」的一個民族。愈小的東西,能擁有愈多的功能和效用是日本人追求的最高境界。
這種風氣,也在台灣、日本長期的交流中,深深地影響了台灣人的思維。
台灣人的科技產業,原本由代工層面,開始走向精密產業,也逐漸走向纖微化,精巧化,連生活文化也開始受到影響,任何事物對台灣人而言,總是必需擁有至少一兩樣以上的附加價值,才能吸引他們的注意,車子如此、食物如此、貨品如此、連尋找對象也是如此!
正因如此,生活在台北這個地方,你很容易感受到這種「精致小巧、無所不包」的氣氛。
如果你有機會在台北住上幾天,建議你不妨買張捷運一日票,可無限制出入台北各大捷運站,你會發現台北所有的捷運站外不及五百公尺的范圍內,幾乎能滿足你所有食、衣、住、行、育、樂、買的所有需求。而且讓人驚訝的是城中、城外的水平幾乎沒有高低之分。
那種狀態就好像你攤開一張天文圖,在天空布滿的星座上,每個星座裡都完整的有著自己的主星、副星和星群。這就是台北的一個特色:「什麽都有!但是它們絕對不會大到讓你覺得太誇張,小也小的具體而微,該有的就有!」
宗教、文化、藝術、飲食、感官、欲望、政治、媒體、人性、獸性、感性、理性…就像各司其職的輪軸,各自運轉,又相互配合,並行不悖。
台北的捷運站所串連起的就是台灣人「欲望的星座」!
台北市政府捷運站外是台北101摩天大樓和誠品信義書店、新光三越百貨等雅痞時尚人潮所活躍的舞台。也是流星穿梭的時尚星座。
另一端的西門町是新年輕文化的試驗融合場,一波又一波新潮流的流行文化被引進這裡,優者勝出、敗者退下,一群又一群人在這裡試驗。這裡好像是新星誕生的星雲。
隔了不遠的龍山寺,卻是三四百年的歷史時空。這裡是尋求安寧的星座。老人們圍在屋角下聚集,跳舞、唱卡拉ok、吃小吃、交流著中古貨品。就像古老的星座,有著不同的氛圍。
在台北生活久了你無法不受到它的這種特質感染。你也開始會變得懂得區分生活的不同層面、目的、需求,達到一種優雅的平衡,創造出你運行的軌道來。
每個城市都有它的性格。北京有北京的、上海有上海的、香港有香港的、倫敦有倫敦的…如果說台北要有什麽性格的話,那只能說它是屬於那些雅痞和小資主義者的天堂!
如果你認為上海是小資的大本營,那你就錯了!小資不是說中產階級人多,而是指那整個的生活環境是非常非常「小資」的。
逛個小精品店、買個小精品、喝杯滿街都有的咖啡、買本案頭小品書、上山泡個午後的無人溫泉、逛逛故宮博物院尋找創意和靈感、到台灣大學附近去走走椰林道,回憶年輕的時光、去古寺裡上香祈福、到pub跳鋼管舞、唱唱ktv、游游泳、騎騎單車、一個月開台車到墾丁去戲水衝浪、到花蓮東海岸去住一晚海景民宿、到北海岸去沖浪、拎著筆記型電腦在咖啡館裡寫寫心情、搭個火車到九份去喝杯山城午茶、肚皮餓了隨便找個夜市吃吃美食、捷運站裡對著鏡子和反光牆面不在乎旁人眼光而打著赤膊練街舞的大批學生、還有捷運街裡挑書買貨的人們、在捷運站的一角打赤膊業練著搏擊術的年輕人、在誠品書店外擺攤賣自己編織的手鏈的女孩、男孩、健身房裡的上班族、不經意從你身邊三三兩兩輕聲細語,講話尖聲輕柔的同志男孩、理著平頭,打扮中性的女同性戀者還有整個城市裡每顆頭都染的、剪得、梳理的不一樣的人們…這幾乎就是台北人每天在重覆的生活。
盡管你是億萬富豪,你過的生活也沒超脫出上述所形容的范圍。有錢人世界上到處都有,但是在台北的富豪反而更加平凡不甚出奇,因為那裡的氣候和環境讓他們變得很平凡吧!
沒有刻意,也沒有困難,費用也不高。一個月的薪水花起來也不難。豐儉由人,自由組配,這才是真正的小資生活呀!
所以說,生活在台北,你慢慢就會變得很精致、很細分化、很多元化,甚至很生活化了。這塊土壤上什麽都有,但是每一種植物都有自己的生長環境和空間,你不來犯我,我不去犯你,你有你的支持者,我有我的偏好對象,你有你的運行規律,我有我的行走步調,這就是台北的生活文化。
如果你骨子裡對這種文化有種排斥感,台北對你的吸引力自然就不大,但是如果你骨子裡喜歡這種有種私密中帶點頹靡、復雜中又有種簡單、低調裡又不失亮點的生活步調…那麽我想或許台北蠻適合你搭蓬而居的!呵呵!